“弹反不会减少武器的耐久度,前辈是这么说的。”
这些莫名其妙、诡异无比、一旦细想下去就会让脑髓深处都开始作痛的话语,简直就和传闻中的魔族噩梦如出一辙。
诺姆露一边说着,赤裸的白嫩脚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长剑同时缓缓扬起。
“比起真实的战斗,还是充满特效的斩击更能吸引人一些,所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前辈是这么说的。”
反击要来了……!
血牙的瞳孔微微缩紧,双手紧握斧柄,仓皇地准备招架她的攻击。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只要随意地挥动武器,战胜几个强大的对手,等级提升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招式自动地进到脑子里,不仅有着炫酷的火焰与光芒,而且还有着巨大的威力,就连锻炼的力气也一并省下了,这的确很吸引人……可是啊,就这么随随便便领悟到的招式,真的没问题吗?”
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诺姆露挥动了手中的剑。
平挥。
劈砍。
上挑。
突刺。
都是再普通不过,甚至称得上是简陋的攻击。
既没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压,也没有强大的火焰或光芒附着。
哪怕是初出茅庐新人冒险家都不会使用这样的攻击。
然而面对如此朴素的、宛如孩童随意挥舞着剑一般的攻击,血牙的内心却被完全被恐惧覆盖着,浑身上下都被不断溢出的冷汗所浸湿。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挥砍,在少女的手中却仿佛有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魔力。
数不清的变式将少女的进攻无比自然地衔接在一起。
剑的重量与少女自身的力气完美地融合,以她瘦弱的手肘与肩膀为支点,宛如游鱼般在空气中轮转着。
明明是自上而下的劈砍,却在途中突然转变为突刺,当血牙试图用厚重的斧刃去抵挡时,却发现少女将那一记斩击故意挥空,随后以自己的关节为圆心,将积蓄下来的速度与力量转化为一击凌厉的上挑。
这是血牙从未见过的剑技。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这么自然。
仿佛……剑这种东西,本就该被如此挥舞一般。
凛冽的锋刃仿佛在一瞬间衍生出无数的幻影,轻而易举地绕过他的防御,斩向自己的要害部位。
要不是因为少女的剑术等级不高,要不是她所施展的只是普通的斩击,要不是自己的要害处都覆盖上了坚硬的盔甲……自己恐怕早就被少女贯穿了心脏与咽喉。
诺姆露一边施展着如此精妙的剑法,一边却还能游刃有余地继续说道:
“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呢?我们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施展着莫名其妙学会的术法与武技,为了侵犯和不被侵犯而战斗,适当地搞些破坏然后等着被驱逐和封印,适当地做些抵抗然后等着勇者来拯救……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意识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如此滑稽,简直到令人发笑的地步呢。”
不知为何,明明施展着如此凌厉的攻击,血牙从少女的双眼中看到的却并非战意与杀气,而是浓浓怜悯与哀伤。
那怜悯的对象并非只有他,而是……同样包括了少女自己。
“为了摆脱这种幼稚的诅咒,为了能更接近前辈一些,我一直缠着前辈,让她多和我讲讲‘那一边’的事情,无论是历史、习俗还是文化,无论是信仰、知识还是技术,我都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让她讲给我听了。”
“然而越是了解‘那一边’的事情,我的内心中翻涌升腾的并非求知或满足,而是……单纯的绝望。”
浓郁的、几近实质化的黑色情感在少女的眼眸中翻腾着,宛如深不见底的泥沼。
“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根据前辈的描述臆造而来的,真正的战争的一角。”
少女突然停止了挥剑。
她用双手握住剑柄,笔直地端在身前。
肃杀与悲凉的氛围从少女身上蔓延而出,冷冽的剑锋上翻腾起充满血腥气味的狂风。
恐惧宛如无形的手掌牢牢捏住了血牙的心脏,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来如此。
血牙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