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街位于冀州城西靠近菜市口的位置,一贯是冀州军民花钱享乐的一处安乐之所,每到夜间便有箜篌管乐、丝弦歌舞之声,倒也算是冀州城里难得的喧嚣之地。
易云霜今日又去了一趟北仓山查看“神机大炮”的情况,在确认工序无误后倒也心情不错,一路沿着西营巡查而归,到得夜间才入得城西,见得安乐街口人声嘈杂,顿时面露踌躇之色。
“五叔,你们男人都喜欢这安乐街里的姑娘吗?”
易云霜语声清淡,倒也听不出她是何种心思,这便把一路随行的易五给犯难起来,安乐街的存在是早年镇北侯默许的,镇北侯统兵有方,自然知道血气方刚的行伍军人需要发泄,可如今换了易云霜这么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易五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细说。
见易五面露难色,易云霜却是莞尔一笑:“五叔莫要拘泥,安乐街虽小,但却牵系我冀州军数万男儿,无论是细作潜入还是痢疾流散都将酿成大祸,依云霜看,当订出一套制度章程,专人管控才好。”
“是啊!”易五闻言却是连连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啊,这安乐街里……却是该管管了。”
两人边行边言,很快便从安乐街最热闹的一处路段走过,及至转角时却见着一道熟悉身影正朝着安乐街的方向走来,易云霜眉心微皱,但很快便又恢复起平和笑容,直向前唤道:“可是徐少侠吗?”
前方独行着的身影转头,果真是那位麓王世子派来,如今在医馆照料盛红衣的徐东山是也。
“原来是易将军!”徐东山眼见得这英姿飒爽的冀州统帅多少有些紧张,他前些时日机缘之下救下了摩尼教的刺客毒千罗,这人倒真治好了千机无尘所治下的“止情散”,今日他来这安乐街便是想来试一试这解毒的疗效。
“徐少侠倒是好兴致,却不知盛将军病情如何了?”
徐东山脸上自是露出几分尴尬:“她……她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午时还起身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许是太过劳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既是如此,徐少侠也早些休息吧,”
“是!”徐东山略一咬牙,心中直骂这女人管得实在太宽,可嘴上却是不敢有半点忤逆,只得微微俯首,躬身告辞。
徐东山一路疾行赶回医馆,先是围着自己院落转了一圈,待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潜入医馆柴房之中。
“你体内欲火未消,怎地便去而复返?”一则阴森可怖的声音自柴房角落处传来,即便是知晓毒千罗藏身于此,徐东山也难免有些惊恐,直到确定了对方伤势未愈仍旧龟缩在角落里,徐东山心下稍安,当即直言道:“路上遇着个碍事的,今夜怕是消不成火了。”
“哼,你此刻正是欲火中烧,若不消火,怕是今夜都睡不着觉吧。”
毒千罗这话自是戳穿了徐东山的心思,他被易云霜阻了念想,本该是自认倒霉回屋睡觉,可体内欲火堆积,这一路上想的全都是香乳玉腿,根本无心睡眠,故而当下一回医馆便来寻毒千罗讨个说法。
“睡不着又如何?此地人生地不熟,我可不好得罪了她。”
“蠢货!”哪知毒千罗却是一声叱骂:“你武功不差,又是青壮之身,这冀州城的女人谁肏不得?”毒千罗一面说教,一面却又眉目一挑:“要我说,你这小小医馆里便有一位绝色,你又何须去那安乐街寻些胭脂俗粉。”
“……”徐东山被他一骂倒是并未生气,要说他对那位盛红衣自也有些念想,但冀州毕竟不同泰山盟,他一介麓王府的门客,自然不敢去得罪一方将帅。
“她见我没个好脸,我若用强即便得逞,他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哼,”毒千罗又是一声冷哼,随即便又露出一抹淫邪笑容:“今日她在院中散步,我虽未观其容貌,但即便听些步伐,也知她如今气血阻塞,该是大病初愈之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要脆弱许多,再加上她年岁不小,你若用些手段,我保许她身心俱陷,绝不敢忤逆于你。”
“当……当真?”徐东山闻言自是满脸惊喜,甚至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我这有一副『入情散』,你分三次拿去,正好加入她每日汤药之中,三日之后她情关一开,自是任你摆布……”
徐东山闻言自是大喜,可他刚要去接毒千罗手中的“入情散”时,毒千罗却是忽然将手一缩,转而露出一抹狡猾笑容:“我这『入情散』自是能让你美梦成真,可我却也不能白给。”
徐东山面色一板,当即斥道:“你待如何?”
“我要一张侯府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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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红衣这几日心情不错,今日午间的饭食甚至还多添了一碗,除了日渐恢复的身体,更让她欢喜的,还是昨日易云霜为她带来的关于吕松的消息。
吕松所率的两千轻骑一路向北,经赤漠,渡沙河,直杀得草原各部闻风丧胆,如今兵锋直指王庭,逼得慕容先撤兵回援,草原各部人心惶惶,甚至已经涌出了一批“求和”之声,如此战果,足可保边关数十年安稳,而吕松这一路自然也算得上战功卓着,他日还朝,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他吕家一案都有转圜之机。
“咚咚!”
便在盛红衣遐思之时,两记清脆的敲门声响传来,盛红衣收回心思,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不由得皱起眉头:“谁啊?”
“盛将军,徐某为你送药来了。”
“我不是说了我已经好了吗?”盛红衣听得是徐东山来访,心中自是没了好脾气:“徐兄这些时日辛苦了,今后就不牢徐兄费心了。”
“这可不成!”徐东山语声一急,可随即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当即收拾心绪再道:“我也是刚才听伙计说你今日停了药,可千机峰主临行前曾交代过的……”
“咯吱”一声,房门应声打开,盛红衣只披着一件红色长衫立于门前,虽未裱以妆容,可身上那股威风凛然的气势却比寻常女子更显几分魅力,徐东山心中微动,脸上故作惊讶道:“盛将军这气色确是好了许多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盛红衣见状也收拾起烦闷的心绪随口敷衍道:“这也多亏了徐兄的照料,只是这药,今后就不牢费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