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松见状当即狠咬了口牙,已顾不得身躯疲惫和体内气血胡乱翻涌,当即挥剑横扫逼退来敌,而后纵身跃起,于那高墙上连行数步,一剑自空中斩下,正落在那股堵截之敌跟前,一剑斩落为首之敌,随即又从腰带里摸出一包石子拽入手中,蓄力一扫,那一包石子竟是于空中散开,电光火石之间正中眉心,分毫不差。
“张先李顺,你们护着将军先走。”
吕松朝着己方阵营里扫了一眼,近百人的队伍如今也只剩下十余人,好在有张先李顺这两位后营中结识的兄弟,吕松一声令下,这二人也不犹豫,一左一右将盛红衣护在中心,沿着街巷后方一路急行。
鲜卑军中显然已是发现了端倪,即便是吕松悍勇犹如战神,可依旧抵挡不住街巷之中那源源不断的呼喊求援之声,眼见得围靠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吕松腰中的石子也已见底,当下横剑一掷,竟是一剑穿破两人肝肠,直吓得这股鲜卑人望而却步,再不敢上前拼死。
吕松总算寻得这一丝间隙,当下也不犹豫,翻身便朝着盛红衣等人退走的方向追去,可还没行几步,却见得街尾处竟又冒出一股敌军,虽是数目不足百人,可对于他们这群残军而言无疑是覆灭之兆。
“完……完了……”李顺横刀立于身前,望着这支甲胄崭新的鲜卑人,心中自是有了觉悟。
“跟他们拼了!”另一侧的张先却早已是杀红了眼,如今已无退路,终是说出了那句赴死之志。
“拼了!”即便吕松平日里有着诸多算计与谋略,此时逼入绝境也别无他法,眼前这股敌军虽不过百人,可偏偏将他们撤离之路完全堵死,若是不能迅速解决,只怕不到一炷香时间便会有无数支百人小队包围过来。
然而就在吕松等人准备冲杀之时,却听得另一头竟又突然杀出一支不过二十人的残军,为首一人手执钢刀冲在最前,钢刀横斩竖劈,一时间竟是杀得鲜卑人措手不及。
“张统领!”吕松一眼认出来人,正是盛红衣麾下职位最高的张世。
张世此时早已杀得满眼血丝,也顾不得与吕松寒暄,一边挥舞钢刀一边喝道:“快带将军走!”
吕松闻言心中一颤,他虽是忙于杀敌,可耳力自也不差,他这一路都未能觉察出张世等人的动静,可想而知他们隐藏极为隐蔽,若不是盛红衣陷入危局,他们完全可以继续躲避……
“多谢了!”吕松微微拱手,当即便率着张先李顺等人撤离,自街巷杀出后便能寻得一处隐蔽私宅,若是遇到鲜卑人巡查还能钻入地底密道躲藏,或许还能坚持些时日。
望着吕松等人撤出街巷,张世终是长舒一气,可也就在他如释重负之时,一支暗箭却不知从何处飞来……
“噗”的一声,长箭直入肺腑,张世身躯一滞,终是没了挥刀的力气,他缓退了几步,再度望向吕松撤离的方向,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将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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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盛红衣才从昏睡中缓缓苏醒,看着四周漆黑一片的土窖,盛红衣却是感到一阵久违的心安,又是一轮清洗,他们总算活了下来。
“你醒了?”吕松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挪到近前直接拉起盛红衣的手臂便去搭脉,似乎早已忘了什么是男女之防。
盛红衣脸上难免羞怯,可历经这许多之后,此刻自然也顾不得在乎这些礼数,趁着吕松搭脉的功夫,她抬头扫了眼地道里仍旧躲藏着的亲兵,那股仅剩的心安立时消散无踪。
“还不错,毒性压在腹腔之下,至少还能挺个七八日。”
“……”
“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张世的名字。”
吕松并未打算瞒她:“张统领昨日为了掩护我们,率着集结起的几支小队阻敌,最终被鲜卑人围住……”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盛红衣的眼中早已泛起几丝晶莹,好半晌后才悠悠叹声:“张世原是我夫家门房之子,幼时便随我从军,一路骁勇升到统领,这些年随我调入京城,本该是光耀门楣的时候……”
“可他终究还是来了,”吕松打断了她的感慨:“那日他若躲藏不出,想来鲜卑人是发现不了的,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我对不起他,”盛红衣深吸了口气,目光却是不由得在吕松身上打量许久。
“你……为何要陪着我们留在这孤城里。”
这话倒是说得吕松一愣,但随即他也反应过来,他是麓王世子推荐来的人,本不该对这里有太大的归属,更何况他武艺高强,要想独自脱逃并非没有机会。
吕松沉思半晌,心中竟似乎也没有个答案,只得摇头苦笑:“我自幼孤苦,学得一身武艺本只想着回家复仇救人,可害我的家人各个惨死,要救姐姐却又无能为力,彷徨度日这些年,倒不如军营里这些天过得充实,若是可以,我真想带着大家活下来。”
“也是个苦命之人,”盛红衣闻言先是叹息,随即又强撑起精神打趣道:“可我听说,你在后营里像个木头,和谁也不亲近。”
吕松尴尬一笑,盛红衣这话倒是不假,他久居深山,一时间还不太习惯与这许多战友相处,即便是与他关系稍好的张先李顺,他也只是经常呆在附近听他二人拌嘴,鲜有插话的时候。
“你文武双全,又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能活下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盛红衣由衷感叹:“若是我也能活下来,我定要将我这些年的统兵之道尽数教你。”
“那便一起活下来!”吕松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扭头望向身后这群疲惫不堪的亲兵:“只要能活下来,我、你、他们、我们……都会变得了不得。”
吕松这话倒是不假,盛红衣手下这支援军虽是组建不久,但本就是抽调各地府兵精锐而来,如今经历得这场死战,于三十万鲜卑大军攻坚下守城十日,而后便是围绕城中地形乱战、巷战无数,虽是不知究竟还剩下多少,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的将来便大有可为。
“与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吕松思虑之间,盛红衣反倒是自己朝他挪了挪身位,曼妙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吕松胳膊上,她如今身体虚弱,长久坐着确实需要一个倚靠,如今二人既已历经生死,那些莫名的礼数自然再也懒得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