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非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活着可以,明天去死也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NPC。能够跟他紧密相连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让他和一个别的什么人再建立亲密关系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他是不在意会不会得到所谓的“回馈”的。
别人对他恶语相向,他无所谓;别人对他两分好,他还别人五分,但也仅此而已了。
姜砚吃了一口饭,感觉到空空的胃终于被食物填满,然后往后一靠,慢悠悠地开口:“他不需要。”
这下轮到林山檐顿住了。
姜砚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笑了一下:“他只要一盘番茄牛腩饭和一碗板栗红豆沙。”
林山檐哑然失笑,看着他满足地舀起一大勺红豆沙说:“好。”
“所以那个人有趣在哪里?请说说吧阁下,有趣在他用高超的厨艺征服了你的心,还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肾虚样?”姜砚有些漫不经心,却说着说着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有趣的点很多,比如他不仅会做菜,还是一个熟练的调酒师;比如他虽然总说自己不好,但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比如他不会让朋友为难,遇到自己不擅长的事也会硬着头皮做……”林山檐对着姜砚把这些话倒背如流,仿佛早就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
“停停停。”姜砚紧急喊停,几乎觉得这次的板栗红豆沙甜过头了,“我是撞到鼻子不是撞到了脑子,你确定他和我理解的是同一个人?”
“当然。”林山檐愉快地学他舀起一大勺红豆沙。
“哦,那他也为林总的称赞倍感荣幸。”姜砚玩味地回答。
林山檐是个奇怪的人,对姜砚明里暗里的夸奖多得能和他们做过的试卷数量一较高下。他的称赞从来不是刻意的恭维或别有用心的讨好,而是由衷的诚恳。姜砚总是很难想象有人能直白地说出这些话,他永远会为这样的坦率感到讶异。
在某种意义上林山檐是一个天真的人,那种不谙世事的坦荡和他的高情商却意外地协调,在他身上显得毫不突兀,甚至深深吸引着人的靠近。
“我想应该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荣幸,有这个荣幸听到你说这些话。这些人一定能够排赤道一圈。”姜砚的话音里有明显的挪揄意味。
“当然没有,只有你一个。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听到赞美之词。”林山檐稍稍地弯了弯眼睛。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乏优秀者,他们或才华横溢,或家世显赫,但他们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姜砚的特质。
“我感觉到心砰砰地在跳。”姜砚半真半假地捂住心口。
“不跳的话我就要去找那个人赔钱了。”林山檐勾起嘴角。
“说得很对,不过还是要祝贺一下篮球赛的胜利,老蔡估计得对着你们喊爹了。”姜砚象征性地举起他那碗板栗红豆沙,林山檐也识相地举起他的那碗和姜砚碰了碰。
“那倒不至于,他应该对着谢泽和小江喊。”林山檐很谦虚。
“那不行,你承认自己干了活我才有底气说我也出了力。”姜砚像个神棍一样摇头晃脑地说。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几只暗红色的耳扣有一瞬间闪着光。
“那我真的尽力了,感觉现在筋疲力尽,篮球果然没有那么好打。”林山檐自然而然地接话。
“正确。”姜砚点点头。
之后林山檐找了个借口去结账,姜砚坐在位置上乖乖等他。
朋友嘛,不需要太讲究传统的餐桌礼仪,你来我往才长长久久。
“那一次赌的其实是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同桌,没有赌什么不好的。”姜砚拉开门侧身,准备让林山檐先出去。
“我知道,不过还是你先吧。”林山檐用手挡着门,绅士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