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堂一边说,一边递给霍郁柏一杯热水,如愿以偿看见对方的表情有些僵在了脸上。
她太了解纪鹤,决不会主动袒露自己的脆弱给别人看,料定霍郁柏并不知道这些事。
“他从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Alpha听见纪明堂的话,眉心皱得厉害,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纪明堂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继续回忆道:“阿鹤他经常带着伤回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每次给他上药的时候,这孩子都一声不吭,从没有叫过一句痛。”
“他很聪明,也很会忍耐,可这世道总是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那年祭神会,欺负过他的小孩把他锁在了院子里,他就只能爬到屋顶上偷偷看我。”
纪明堂抬眸,隔着水雾,哽咽道:“霍上校贵人事多,恐怕不记得了吧。”
霍郁柏的灵魂被猛的一戳,淡去的回忆像是洪水猛兽,一齐被释放了出来。
那个被自己接住的小孩是纪鹤。
那个不知道为何而活的小孩是纪鹤。
那个没有来得及告别的小孩是纪鹤。
Alpha半张着嘴,整颗心被揪成了一团,痛得他有些恍惚。
纪明堂观察着霍郁柏的反应,说道:“看来也不是忘得那么干净。”
霍郁柏的喉结上下滚动,嘶哑出声道:“那后来呢?”
对于Alpha而言,把纪鹤和那个受了欺负的小孩联系在一起,是一件困难的事。
毕竟他见到纪鹤的时候,对方已经出落成俊逸的青年,穿着联邦军部的灰绿色制服,与过去可谓判若两人。
纪明堂轻哼一声,继续说道:“阿鹤参加了星际联考,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联邦军校,可他还是要去。”
“我不知道联邦军校对于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而言,有多么寸步难行,但霍上校经历过,一定会知道。”
霍郁柏想起自己对纪鹤说过的那些话,想起纪鹤说自己对他有偏见。
那时的他懒得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更不会想到纪鹤执着的源头会是自己。
“星际联考的第一名,可以有无数条阳关道,可纪鹤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霍郁柏,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Alpha心口一疼,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涌了上来。
“我……”
纪明堂吹了吹热水,喝了一小口来润润喉咙,继续说道:“霍上校,你真的喜欢他吗?”
“或者说,你真的在意他吗?”
“还只是因为失去了,在我这里故作姿态?”
霍郁柏激动地站了起来,想为他的爱辩解,却被纪明堂递过来一个陈旧的本子。
“你不用着急为自己辩驳。”
“你深情还是薄情,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霍上校既然来了,就好好看完纪鹤这么多年想对你说的话吧。”
Alpha垂着头,双手接过那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翻开了第一页。
那上面的时间,是纪鹤和霍郁柏初遇的日子。祭神会上惊鸿一瞥,是纪鹤种下心魔的开始。
屋外的雨还在下。
纪鹤的字迹从一开始的青涩变得成熟,无数个日夜,无数句想对霍郁柏说的话,终于在此刻得见天日。
那种浓烈而持久的感情,在暗处生根发芽,在Alpha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