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抢在了坎特斯之前说出了口,他满脑子都是坎特斯,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温度,耳畔是越发崩溃的心跳声,他没有注意到坎特斯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开口,他将彻底溃不成军。
他配不上坎特斯,对方已经有了新的对象新的生活,他不该不知廉耻地纠缠对方,他要学会感恩,坎特斯帮了他很多,他不该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逃避解决不了事情,奢望若是变成了贪求,只会徒增恶心,一切都会变成覆水难收。
“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因为钱,我暂时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还清这笔费用,请你给我五年时间……”
坎特斯僵住了,他狼狈地像是马戏团表演的小丑,兰瑟的声音越发模糊,他死死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兰瑟,仿佛吞下了一口碎玻璃,喉咙里头都是血,一字一句都割肉带血:“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
兰瑟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手腕,借着桌布的遮掩,鲜血在洁净的地板开出了花。
兰瑟没说话,他无法回答,而这一反应落在坎特斯的眼中就是默认。
“我们之间就只有钱,就没有……”坎特斯说不出“真心”这两字,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彻底收不回来了,他咬紧牙:“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吗?就只有钱?!”
兰瑟攥紧手腕,用着疼痛竭力保持冷静,再次重复:“我会在五年之内还清你的欠条,这段时间能获得你的帮助,我很感激……”
兰瑟注视着桌子上的玻璃杯,设计别致的玻璃杯壁折射着光,他在上面看见了自己被扭曲的脸,丑陋极了。
“啪嗒——”
玻璃杯被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坎特斯骤然站起身,在一众的惊呼声中,他径直朝兰瑟走了过去,皮鞋碾过碎玻璃渣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伸出的手仿佛要掐上兰瑟纤细的脖子,兰瑟没动,他感受到耳畔的风声,坎特斯的手擦着他的发丝而过落在了他面前的玻璃桌子上。
玻璃桌子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兰瑟怔怔盯着坎特斯流血的手,他听见了好似痛苦的喘|息。
“你看着我。”
面前的雌虫深深低着头,从头进入这里到现在他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坎特斯的眼球渐渐充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整个桌子都抖了起来。
兰瑟看见坎特斯握着桌子的双手,青筋紧绷到仿佛随时会爆裂,这双手清楚地告诉对方他的主人此刻内心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兰瑟闭紧了眼,片刻后他抬起了头。
看见坎特斯的那一瞬间,内心再一次控制不住涌出奢望。
兰瑟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痛的刺|激让大脑回神,他强迫着自己说出重复了近百遍的话语:“我会在五年之内还清你的欠条,我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欠条上的金额包括了本金会产生的利息,我会在规定时间内将欠条上的金额还清,再次谢谢您的慷慨相助。”
练习过近百遍的话术就如同流水线上的货物,机械呆板毫无生气,嘴皮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动将所有话说出了口,无需过脑,无需考虑情感。
坎特斯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站了起来,他不知所措般朝后连退了好几步,椅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难堪……
从未感到如此的难堪,精心准备赴约,忐忑不安等待着,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个下场。坎特斯仰起头,自尊让他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失败失败又失败……他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卑微狼狈到了可笑的地步。
“不过是钱,不过是钱而已,哈哈——”
惨笑一声,坎特斯捂着脸,他无法再多待一秒钟,他不知道自己再多待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扭头冲出了门。
他离开的太慌乱,撞到了不少桌椅,甚至差点被绊倒。
“哗啦啦——砰——”
兰瑟猛地站起身,视线紧紧盯着扶着桌子站稳的坎特斯,腿已经无意识迈出了几步。
坎特斯冲了出去。
雷声轰隆,巨大的闪电像是要将天空撕裂,宛如一把利刃剖开胸膛,掏出跳动的心脏,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在疯狂轰鸣着叫嚣。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雷阵雨。
首都的贵族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好觉,至于他们睡不着的原因?当然不是昨晚响了一宿的雷。
布雷蒙德大公家昨天可真是闹得天翻地覆,听说一整个客厅都被砸烂了,一晚上灯火通明,到了后半夜还叫了医生。贵族圈子里头可没有秘密,更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可惜那是大公家,哪怕外界再好奇也无济于事,那里到现在围得跟个铁桶一样,连一只苍蝇都进都进不去。
中午十二点整,距离小塔里的家教结束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拉姆带着吃完午饭的小塔里去洗手,奥卡塔忽然叫住了他们:“小塔里,来,到雌父这里来。”
奥卡塔他轻轻摸了摸自家雄子的小脑袋,他嘴角挂着笑,却藏不住眼中的心事:“宝贝,学校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有进步哦,告诉雌父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去游乐园!雌父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好好好,雌父记着呢,没忘没忘,去游乐园还要吃大圣代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