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放轻了动作,来到坎特斯面前蹲下,指尖隔着虚空轻轻抚过坎特斯的眉眼,忽然,他无声痴笑起来,越笑越剧烈,无声的笑意像是要冲破他单薄的胸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同撕碎,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如果坎特斯此刻醒来,如果他能读懂唇语,就会发现兰瑟不停重复地都是同一句话——我爱你。
昏暗的房间中,蹲在床前的亚雌低头向无知无觉的雄虫索求了一个吻。
……
从昏沉沉的梦中醒来,坎特斯尝到了宿醉的苦果,他嘶了一声。带着兰瑟回到首都后一切事情都处得非常妥当,他太开心,一时间喝多了。
坎特斯看了看四周,没看见兰瑟,他走下床推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香喷喷的菜香飘过客厅唤醒了他宿醉的肠胃,他听见了轻缓温柔的小调,他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透过玻璃门,他看见了厨房里正在煮饭的兰瑟,他腰间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裙,背对着他正在洗菜。
兰瑟在厨房里,兰瑟在做饭,一边做饭还一边哼着小曲。
坎特斯捂着头的手无意识垂下,只有在想象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由得驻足凝视,他靠在门上,隐隐作痛的脑袋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抚慰了。
似乎是坎特斯的视线太过火热,背对着他的兰瑟忽然扭过了头。
“起床啦,头还痛吗?”
兰瑟笑着朝坎特斯走来,他擦干了湿漉漉的手,害怕冷到坎特斯,他特意搓热了手后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热。”
坎特斯望着兰瑟,忽然伸手抱住了兰瑟,埋头,低低嘟囔:“头疼。”
兰瑟微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坎特斯这是在向他示弱撒娇,他立刻回抱,手掌温柔地轻拍:“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坎特斯没说话,埋在兰瑟肩窝里的脑袋轻轻拱了拱,无声抗拒。
兰瑟嘴角噙着笑,轻轻摸了摸坎特斯的脑袋:“那我帮你揉揉。”
温热的指尖点上坎特斯的眉心,轻轻推开了褶皱,坎特斯被牵着手来到餐桌旁坐下,他听见兰瑟温柔地笑:“我泡了蜂蜜柚子茶,能缓解头疼。”
“饭菜一会儿就好,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的。”
他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轻飘飘地飘来,又要轻飘飘的飘走。
坎特斯怎么可能让兰瑟走,他一把拉住了兰瑟的手,试着巧劲一拽,毫无防备的兰瑟精准无误地落入了他的怀里。
兰瑟手里还握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锅铲,看着抱着自己的腰好像在耍赖的雄虫,他笑了起来。
指尖触上了一片微凉,微凉的手指像是一尾灵活的鱼,主动自觉地落入坎特斯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玻璃门上映出坎特斯和兰瑟相拥的影子,兰瑟握着坎特斯的手转身,他们面对面,距离很近,兰瑟亲了亲坎特斯的下巴:“洗漱了吗?”
“你嫌弃我?”
坎特斯故意凑近了要亲兰瑟,兰瑟笑着躲开,打打闹闹地离开厨房,他们上了楼,回到了卧室。
他们的洗漱的口杯放在一起,牙刷随意地碰在一起,好似在接吻;他们的碗筷和杯具放在同一个橱柜了,高脚杯旁挤着那个缺了口的丑杯子;他的衣柜里塞进了兰瑟的丑衣服,洗到发白的衬衫还有他曾送给兰瑟的大衣。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他们好似一对恩爱夫夫,过着最为稀松平常的生活,对着镜子里傻笑的脸,坎特斯笑骂了一句,“啧,真是疯了。”
“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坎特斯看见兰瑟举着一件外套朝他探出头来。
“情侣装?”
兰瑟微微低头,脸色微红,像是被戳中了小心思,他绕过坎特斯的脖子,细白的手指替他系上扣子。
透过镜子,坎特斯看见了轻轻趴在他肩膀上笑的兰瑟,纤长卷翘的睫毛像是扑簌簌的蝶,就这样眨了一下又一下,轻巧地勾走了他的魂。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呼吸缠绕,只要稍稍往前一动,就能触碰到柔软的嘴唇。坎特斯注视着兰瑟的嘴唇,红艳艳的唇畔翘着,勾出一道诱|惑的弧度,只要他稍稍低头,或是说一句话,他们的嘴唇就会亲到一起。
“头还疼吗?”
耳畔柔柔的声音好似清冽的小溪,潺潺流水淌过花草丛,泛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兰瑟的味道。
坎特斯感受到一双柔软微凉的手贴上了他的太阳穴,他被轻轻拉着躺下,枕在对方的膝头,宿醉的头痛就在这轻柔的按|摩中渐渐淡去。
坎特斯仍旧睁着眼,他望着哼着小曲儿帮他揉头的兰瑟,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有细碎的光影震颤,这光忽明忽灭、摇摇晃晃,好似即将熄灭的星火微光,可忽地在某一瞬间蹭得燃起,好似两簇野火,就这样在他眼中燎遍原野。
他捉住了兰瑟的手腕。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兰瑟的动作一顿,他朝着坎特斯的方向偏了偏头,他看见坎特斯翕动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