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他无能狂怒,白采就还蛮开心的,所以说啊,就是要有仇报仇,创伤才会真正的缓慢愈合。
不管是被分食时撕扯的幻痛,还是见到他伤害谢坠凌时的极端暴戾,都在逐渐平息。
“对了。”白采盯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灼热的眉眼忽然迸发出星火,明亮得惊人,“还有件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你有想过为什么……现在你还能如此清醒吗?”
赵常威猝然愣住,恐惧后知后觉地席卷所有神经,令他颤栗发麻。
没错,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能如此清醒?
在通过鸣谷的痕迹跟谢坠凌对视以后,他旧伤口就在痛苦发作,令他连思索对策时都冷汗淋漓难以集中精神……可是偏偏如今都被藤蔓绞杀到这种地步,却还能如此清晰地听的白采讲话,连痛觉好像都麻木了。
猛然间,他的听觉嗡鸣了声,世界好像陷进了虚幻。
又是那种与谢坠凌冷漠眼眸对视的感觉,他的意识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抽离出来,客观的看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被绞杀得血肉模糊、存存骨裂,唯独头颅完好,正从耳膜中荡出一点点金色的浮光……
那是谢坠凌的精神力。
赵常威的瞳仁剧烈收缩,层层叠叠的恐惧终于将他推向毁灭,像是挤压到极致的水球轰然爆裂。
……是谢坠凌!几年前谢坠凌从混沌地里出来时状态差到极点,赵常威甚至尝试过进到他的大脑里面掌控他的力量……但是最后失败了,给自己留下了非常疼痛的创伤。
以及印记。
能够让谢坠凌的精神力随时反噬他、操纵他的印记。
“啊——!”
赵常威所有的智与意志力被瞬间摧毁,躯体再是如何坚韧也抵挡不住精神洪流般地坍塌。
他发出死亡前最后的嘶吼与愤怒,听起来应当是想要骂人泄愤,然而藤条已经绞进了喉管,除了最后竭力的挣扎什么都无法发出来。
在他的神经彻底崩断的刹那,金色的浮光在他脑袋上轰然炸开,独属于谢坠凌那极强掌控感与可怖感的精神力,无声地弥漫开来。
赵常威的身体彻底被摧毁成了碎片,渣滓,带着血色散落在四周。
藤茧也慢慢地散开,枝条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出去,而精神力的金光也开始与它纠缠,浮动叶片的周遭,看起来柔韧又漂亮。
赵常威死了。
白采安静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场景。
天空昏暗,鸣谷的黑气弥漫,异能者跟战斗员们也都陷进了癫狂,源源不断地往鸣谷注入自己的力量与污染。
雷鸣声从远及近越来越强烈,频率也越来越高,仿佛炸在耳边,然而血色染地,绝大部分人都浑然未觉。
“白采!”
谭乌跟金随冲过来,又猛的在他面前停住。
知道白采本体藤兰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他藤条缠绕又是另外一回事,正何况现在他眉眼里的灼热未消,有种触目惊心的明亮。
“你……”谭乌还是没忍住道:“你没事吧?”
白采摇摇头,示意他们去看地面血色的残屑。
想到在特管局待了这么多年的局长,有朝一日居然轻易就落得如此一场,谭乌不免得心惊肉跳又感慨,果然人类的生命就是如此短暂脆弱。
可好像妖物也是如此,强大如白采,当年也在这里发出过撕心裂肺的悲鸣,如今只不过是轮回罢了。
“谢坠凌要回来了。”片刻后,白采的视线又落在远处,距离所有人越来越近的鸣谷。
“你们先走吧,鸣谷醒来以后会很危险。”
“那你呢?”谭乌蹙眉道:“鸣谷会先吞噬力量最强的,你是打算去帮谢队吗?要是你俩……”
吞噬?白采抬起脸蛋,眉梢轻动好像在笑。
“几年前的鸣谷或许还有这种可能性,但是现在他想吞谢坠凌,除非它是真的想被毁掉。”
在他们俩记忆取回来以后,身体里面所有残缺的部分跟伤口全都得到治愈,再加上这几年谢坠凌完全无法克制住力量暴涨的欲望,他比起那时候恐怖太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白采的力量已经与他彻底交汇融合,鸣谷如果想要吞噬他,那就是在同时吞噬他俩……它受不了的,会爆掉。
所以它不会那么做,甚至会产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