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嗣音眸光落向他?,漆黑的眼珠在晕黄的光线下变得幽凉莫测:“我?说,知道了。”
暗夜不再?出声,侧开身子让路。王爷说了,若是郡主不想听,就?算了。她心?中有数,过去提醒一下也就?是了。
谢嗣音垂眸重新走了下去,这是隔了七日之后,她再?次来到水牢。
她本不该来的。事?情已然至此,又何必再?来这一趟?
只是——千心?湖那日的记忆碎片确实影响了她。
这些时日她就?像是观摩折子戏的看客一般,将那短暂而绚丽的片段看了千万遍。
如果要问她有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她没有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旁观者而已,瞧了一场别?人家雪下的烂漫。
所以?,在澄朝安排人来保护她的同时,她也跟着出手设计了那场擒获。
她不爱他?,所以?她做这些,都只是自保。
可是这几日,记忆中那人眼里的笑意,却同水牢那日宛如死灰的眼神?一同跃上心?头,让她频频失神?。
她明明不爱他?。
可是谢嗣音如今却生生停在关押他?那处的牢门之外,不敢再?进?一步。
她可以?喝退暗夜,按着自己的意愿走到他?的牢门之前?。
可然后呢?
牢门之外,水声潺潺。
在这淙淙水流中,她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微的迷茫了。
她今晚来这一遭是什么意思呢?她当时想着再?见他?最后一面,可如今两人只有一线之隔,她却忍不住迷茫了。
见了面又能如何?无论是祝福还是说些别?的什么,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不过都是嘲讽罢了。
曾经的她,或许利用他?设计他?,最后抛弃他?;而今,她仍旧对?他?没有一丝留情。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不爱他?啊!
她只是失忆了,不是失去感情认知。
若若她曾经真的爱他?,她不可能对?他?怜悯之意都没有。
仡濮臣早在谢嗣音进?入水牢的第一时间,就?攥紧了手指,目光紧紧的盯向牢门。
等到女人停在门外,他?也跟着止住了呼吸。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女人过来不可能有什么好的转折,却还是忍不住抱起了希望。
万一她
谢嗣音微阖上眼,转过身子朝外走去。
世间所有的爱,并非付出就?能得到同等的回报。她没有办法回应仡濮臣那样浓烈而赤诚的爱意,如今再?见,也不过是两厢尴尬无言。
花苓一头雾水的看着谢嗣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被青无拉住了。
谢嗣音走了两步之后,回过头看向青无:“你送进?去吧,就?说算了,交给巡守送进?去吧。”
跟在最后的巡守一愣,看向青无手中的东西,然后慢慢接了过去,看向谢嗣音,似乎等着她的下文。
谢嗣音继续朝外走去,过道的凉风将声音缓缓送入耳中:“不必说什么了。”
夜风渐起,满院的红绸灯笼不住地随风摇摆,晃起一地的流光。
谢嗣音仰头看向夜色之下的弦月弯刀,心?头微微怔忪了一瞬:仡濮臣,祝你余生安稳、晏乐无忧,然后再?不要碰到像我?这样的女人了。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了,仡濮臣才松开握紧了的手指,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松了下去,眼中慢慢浮起几分讥讽的笑意。
巡守盯着谢嗣音等人的背影摇摇头,转身抱着那一托盘的东西进?了牢门。
“嘎吱吱”一声响动,仡濮臣抬眼瞧了过去。在看清那人手中端着的东西时,微微一愣,而后渐渐低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在这阴暗水牢之中多?了些诡异的味道。
巡守本还想着给他?送到牢中,听到他?这个笑声不知怎么的有些心?中发渗,龇了龇牙,嘟囔着声音道:“笑笑笑!笑个屁!”说着,他?四下瞧了瞧,干脆利落地将东西放在牢门后的那处平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