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追求死亡,而是渴望见证神的失败。
夜烬燃一怔,迟迟没有再说话。
疯子,到底谁才是最疯狂的人?
夜烬燃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请求太初给予预言的这一行为,竟然成为了白湮昼走向末路的导火索。
白湮昼那双如玫瑰花瓣般娇艳的眸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一人的身影,眼底唯有即将实现梦想的兴奋:“只要我接受死亡,祂们就能失败,那再好不过了。”
神能被一个人的生死撼动,多么可笑。
白湮昼张开双臂,摆出迎接拥抱的动作:“来吧,认定我为杀人魔,然后把我杀死。你们既可以脱离危险,也能见证我的胜利,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列车仍在向前,轻微地摇晃着车厢中的乘客,时不时发出机械部件碰撞的噪音。
站在所有人视野最中央的,是在现实中背负诸多罪名,在游戏里受大部分玩家敌视,被迫独来独往的青年。
他高傲地仰起头,一如既往,不愿与任何人与神同流合污,如同浮在臭水沟上的白天鹅。
夜烬燃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苦涩:“罪孽也不该由你一人承担,白湮昼,你受到太多误解了。”
“对啊,”王爱民有点不忍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通缉你,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就连一个孩子都知道此事有内幕。
白湮昼冷笑一声,将遮在眼前的刘海向旁边拨去:“无所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诞生以来,我很少有机会选择命运。”
“那么,你确定你的死能让我们全部平安离开吗?”医神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白湮昼道:“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如果少了你,副本依然没有结束,那我们还要考虑杀死别的人。”医神环顾四周,“各位,这样值得吗?”
夜烬燃心头一紧,如果白湮昼顺利地死去了,意味着太初的预言并不完全正确,还可能有更多人死在这里。
这趟列车,真的能载他们回到现实吗?
其他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站出来说白湮昼必须死。
莫比乌斯道:“我没意见,你们商量吧。”
“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王爱民神情痛苦,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打转。
白湮昼面对夜烬燃,仿佛在讲故事一般语气轻松地说道:“但是,杀死我的办法只有一个……”
夜烬燃难以置信地瞳孔一缩,随后缓慢僵硬地摇了摇头。
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自己留下吗?
白湮昼嘴角挂着释然的微笑:“我很早之前就把大脑送给你了,生与死向来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夜烬燃,纯黑的恶魔。”
“不,那是你的个人物品,”夜烬燃试图强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按照规矩,如果你想它归属于我,应该和我进行交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本以为白湮昼会留有后手,哪怕在此刻死去,也能复活回到现实。
没想到,白湮昼可以如此决然地跟世界告别。
白湮昼早就对这个以疯狂和邪恶为底色的宇宙彻底失望了吧。
白湮昼眉眼中也带着笑:“玩家之间不是可以自由转赠物品吗?系统在这方面管得不严。夜烬燃,现在它属于你了。”
“等等,什么意思?”旁边某医学生的CPU□□冒烟了,“你的大脑真是离体的?!”
“没错。”白湮昼毫不在乎地说出这个秘密。
夜烬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离达成目的只差一步,还要嘴硬抵抗,无法自控地说道:“但是,这不符合程序……你不能这么做。”
“因为我死得太轻易,所以让你失去了满足感吗?你真是跟祂一样恶劣啊,我的朋友。”
列车外面不知何时出现了灯,一闪一闪的白光照亮了白湮昼的半张脸,而另一半依旧隐藏在阴影下。
他的话语就像是银针,轻微却频繁地刺痛夜烬燃的心脏,这是最后的惩罚。
夜烬燃艰难地说出口:“我是你的朋友吗?”
“一直都是。”白湮昼道。
车轮碾过铁轨的噪声越来越大,让人心情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