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林之珩很?轻松地推开了。门打开,林之珩抬头?看?见昏暗的房间里烧着一堆明火,火堆上放着黢黑的三脚架和烧水壶,烟雾背后坐了个穿着老式碎花棉服的女?人。
女?人看?到林之珩,吓得往角落缩。林之珩见对方害怕,默默关上了门。
下一秒,他转身折返到汤倩身边,端起已经冷了的盒饭简单吃了几口?,林之珩放下饭盒,想起汤倩博文里的女?人,试探性地问汤倩:“你跟她打过交道?”
汤倩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饭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垃圾,轻轻点头?:“我来那天冻得不行,找她借了点热水泡脚。不过这几天她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也尝试跟她说过话,可惜她听不懂。”
林之珩轻轻嗯了声,重新坐回?汤倩身边,瞥见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林之珩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揣进了衣兜里。
男人的体温好?像天然比女?人的体温高,即便天气冻死人,又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林之珩的手依旧很?暖和。
真是个奇迹。
汤倩的手被他握住,仿佛贴了张暖宝宝贴,特别特别暖和。
两人并肩坐着,静静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大山,谁也没?说话。
他们许久没?这么亲近了,也许久没?有握过彼此的手了。
汤倩往林之珩的方向挪了挪椅子,两人靠得更?近了,她习惯性地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仿佛再次有了依靠似的。
察觉到天色已晚,汤倩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她抬起头?,一脸担忧地问林之珩:“你今晚住这里?”
“这边环
境挺糟糕的,我——”
汤倩话音未落就听林之珩否认,“不住这儿,我马上就走。明天上午有个会,不能缺席。”
汤倩既难过又开心,在听到他马上就走的那刻,汤倩的神情立马黯淡下来,她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才点头?:“……行。你回?去吧,这里条件特别差,你住不惯的。”
“我其实特别感谢你能过来探班,真的。”
林之珩听着汤倩夹着哭腔的话,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包容、柔软以及担忧,汤倩被他的眼神感动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又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她突然特别冷,哆嗦着肩膀挤进林之珩的怀里,低声诉说着:“林之珩,我舍不得你。”
“这部电影拍得特别辛苦,我每天都特别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都感觉我受到了伤害。”
“我每天被关在红薯里两三个小时,红薯窖里又冷又黑,还有老鼠……特别特别可怕。”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这些,是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我现?在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汤倩还是周笛。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周笛,收工后我每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快不认识我了……”
林之珩没?有打断她的叙述,而是紧紧搂住她,不停地抚摸着她打结的头?发丝,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太难受了,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发泄口?。
林之珩是剧组之外?的人,又跟她有过三四年的肌肤之亲,她特别信任他,
尤其是在今天心理防线崩塌时,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良药了,所以才无?意识地向他寻求帮助。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何尝不是她灵魂的出口?呢?
林之珩的怀抱特别温暖、安全,汤倩无?意识地说了很?多很?多,林之珩全都听进去了。
说到最?后,汤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之珩却听得特别认真。
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便暗了下来。远处青灰色的山脉变成了墨色,仿佛一幅泼墨的水彩画。
徐驰安排好?物资,又特意给老板预留了一些时间。
只?是晚上山路不好?走,他担心出事。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紧紧相拥的两人,徐驰还是忍不住出声:“老板,时间到了,该走了。”
汤倩的思绪被徐驰的话惊扰,她连忙退出林之珩的怀抱,擦掉脸上的泪痕,恋恋不舍地告别:“林之珩,你走吧。”
“再见。”
林之珩沉默地望着汤倩,好?一会儿才开腔:“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车停在下面,还得走一段路。汤倩吸了吸鼻子,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手电筒。我送你下去。”
林之珩见状,急忙出声阻止她:“不用。小路挺滑的,天又黑透了,你就别下去了。”
汤倩固执地望着他,一脸祈求道:“我想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