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无法描述的梦一直困扰着他,白日神色凝重恍惚,夜里难以安眠,司空摘星能听到陆小凤在他隔壁辗转反侧,或是推门而出,在凄凉的寒夜中静立良久。
这一点都不像司空摘星认识的陆小凤。
陆小凤道:“猴精,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事情发生了,可事实上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司空摘星道:“当然有,尤其是我总觉得你该去华山山顶翻一百个跟头并给我找二十条蚯蚓去钓鱼,可这些事你都没做过。唉。”
陆小凤:“……不是这回事。”
司空摘星道:“怎么?”
陆小凤摸摸两撇胡子,纠结着道:“我在梦里,掀开了阿爸的兜帽。”
司空摘星眼睛一亮:“你看见他的脸了么?”
陆小凤道:“看得一清二楚,十分清晰。”、
但因为太清楚了才显得奇怪。他不是没做过梦,梦中所有人与物都十分模糊,就算梦见自己熟悉的人也不会细致到眉眼都一清二楚。但陆小凤梦见阿爸的那个梦,精细又准确。
掀开兜帽时带起的风,阿爸抬眼看过来的角度,如同深渊般深邃的双眼,漠然而阴戾的目光……那是一张十分找不出任何缺点的脸。
司空摘星听到这里,吃惊地看着他:“陆小凤……你竟然——”
对一个男人的脸记得这么清楚!
陆小凤懒得看他耍宝,打断他:“所以才奇怪!我的梦里,你们几个都在,甚至你就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到了阿爸的脸,而你的脸很模糊。”
司空摘星嘴角一抽,总觉得这话听着令人不太愉快。
梦中他在看到阿爸的脸之后,紧接着便是更加古怪诡异的画面。
血月,黑泥,呢喃低语,无形的生物在身周游动,犹如挣脱不得的枷锁般黏腻的感觉如影随形。
那样的感觉并不是不能描述,而是无法准确描述,陆小凤每每试图找到准确的措辞向司空摘星等人讲述自己的梦,都会头痛。
字面意思上的头痛。
司空摘星闻言一怔:“所以你现在……”
陆小凤苦笑一声:“头很痛。”
“那你别想了。”司空摘星皱眉,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只有陆小凤会记得如此清楚?
在两人都陷入沉思之际,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你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么?”
不知何时开始偷听的宫九站在墙边,看着陆小凤。
“我做过什么……世子你应该都有看到。”陆小凤想了想,“唯一做的特殊的事情,是我在梦中掀开了阿爸的兜帽。”
“你那个梦里,我有看见他的脸么?”
“……”面对这个疑问,陆小凤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没有。”
宫九面上流露出不愉快的神色。
司空摘星虽然不像陆小凤一样做了奇怪的梦,但对梦里自己见到了阿爸的长相感到颇为满意。
——最想看阿爸脸的世子没能如愿,对比之下,当然是他赚了。
宫九一眼看出司空摘星在幸灾乐祸,目光幽幽。
司空摘星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不见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