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怕还敢如此?"
“怕死,便更应趁活着之时做点能被人记住的事。”
话音落地,殿外忽有一阵杂乱脚步声。
有童社童子奔入,慌张道:“陈社首,不好了,王家子带人来了,说你唆使村里不交地租,还要拆他们水车!”
朱瀚眉头微蹙,朱标亦起身:“什么水车?”
陈鹤鸣连忙起身,眼中透出不甘:“是西渠旁,王家自置水车,引渠水入自田,绕过了村公灌渠。此事社议多次,皆认其私夺水源??”
朱瀚却道:“此事,不能由你社议。
“为何?”
“因你议者为人,而渠之属权属官。”
他冷声道,“你若越权,童社便是胡社。朱标给你三尺路,你若擅延一丈,便是欺。”
陈鹤鸣顿时沉默,朱标走上前:“但若是百姓之议,社中只是引导,并不裁决,是否仍可行?”
朱瀚凝视朱标半晌,点了点头:“既是百姓愿议,那便议。但此事不可定。”
翌日清晨,朱瀚立于渠前。
望着那一排三架巨木轮如钳臂般伸入渠中,水声轰鸣,气浪扑面。
岸上聚着数十村民,王家老少亦在其间,气氛紧张。
朱标负手而立,未发一言。
陈鹤鸣上前,与一名老人低声商议几句,转身对众道:“诸位,童社今日不为裁决,只为记述。”
一众村民虽有不解,却因昨日王爷到访的消息人人皆知,竟无一人放肆。
陈鹤鸣高声道:“王家设车者,为水所急;村人怨其夺渠者,为田无灌。今日社记此事,只为备于外司??”
王家老者忽然冷笑:“你童社可曾种田?你知我家若拆水车,便颗粒无收?”
一妇人从人群中高声道:“那你引水之下,我家田头一日不湿,庄稼已焦!你这不是救命,是杀人!”
场面顿时哗然,怒声四起。
朱瀚皱眉,正待开口,却听朱标低声唤他:“皇叔,你听这声音。。。。。。像不像你当年随我父皇入太庙之时,百姓围道呼愿的情形?”
朱瀚怔住了,忽地沉默。
忽听陈鹤鸣扬声道:“诸位可愿听我言一策?”
众人略静,目光看向他。
“渠旁三十步外,有一荒地,坡陡而无主,若社中能募力迁王家之车,转设于此,既避渠主通流,又可灌田百亩,可否?”
王家老者冷哼:“那是荒地,泥软怎安重木?你少年书生懂什么水力?”
陈鹤鸣目光炯炯:“不懂便学,朝中策堂近日送下百篇旧制,便有渠力推导图,我已绘图三日,今可请在场识工之人来鉴。”
众人惊讶,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卷薄纸,摊开于地,果是一张渠流分布及木轮力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