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傍晚时分,暮色将要四合。
卢宛坐在窗畔,手中拿着一册书卷,眼瞧着快要到掌灯时分,但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回来了的谢璟,却?仍旧不?曾见到人。
手里的书卷迟迟不?曾再翻一页,卢宛望着窗外的天色,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女使上前来点灯,她?方才回过神来一般。
望向身旁的女使,卢宛微微皱了下眉,问道:“璟儿还不?曾回来吗?”
听到面前的太太这样问,眼眸中似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女使想了想,恭敬地笑着答道:“太太莫要担心,奴婢这便出去?让人去?问问,看是否是私塾的先?生今日多留了五公子一会子。”
往日里,私塾的先?生的确有拖堂的情况发生,只是,卢宛听罢女使的这一番话,不?晓得为什么,心中的那抹不?知所起的忧虑,却?仍旧不?曾消解。
眉心皱得愈紧,卢宛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不?知为何?,心忽然?跳得有些厉害。
点了下头,望着面前侍候的女使,卢宛道:“嗯,快下去?问问罢。”
得到卢宛的吩咐,女使曲膝礼了礼,正要转身离开?房间。
只是,她?行礼之后,方才转过身去?,便见一个守在外面的女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上的神色尽是畏惧焦急。
在卢宛一瞬不?移望着的目光中,方才走进房间的女使行色匆匆地走到卢宛的面前,顾不?得礼仪规矩,恐惧凄惶地将手中拿着的,一封薄薄的书信奉给面前的卢宛。
卢宛接过面前的女使奉过来的书信,书信上并不?曾写什么,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内容。
但,不?晓得,卢宛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却?愈发浓重。
一面拆着手中的书信,卢宛一面问面前的女使道:“怎么回事?这封信哪里来的?”
被吓得这会子面如纸色的女使,听到面前的太太这样问,声音不?由得有些发颤,语无?伦次道:“太太,这封信是……是接送五公子上下私塾的车夫带回来的,五公子他……他如今被人绑架,现在下落不?明……”
听到面前的女使这样说,卢宛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僵住了。
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一般,卢宛拿起掉落在膝上的,那封薄薄的书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颤得厉害。
望着面前的女使,卢宛声音轻颤,但却?攥紧了手指,尽力保持平静与理智地问道:“车夫呢?将那个接送璟儿的车夫叫过来见我!”
女使闻言,缘于畏惧,眼泪大滴大滴地簌簌直落,她?望着面前的卢宛,摇头道:“太太,那……那个车夫,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这会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厥了过去?,府中的郎中如今还在尽力医治,想要从车夫那里知晓更多的消息,恐怕还要等他脱离生命危险……”
听到面前被这个消息吓得抖若筛糠的女使这般说,卢宛不?再言语,她?尽力让自己?的双手不?要颤得那样厉害,垂眸,撕开?手中的信封。
信封之中,只有一张薄薄的字条,卢宛在看到字条上所写的那一行简短的段落之后,心中那一缕最?后的期望,也终于全部落了空。
此时此刻,卢宛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掉入了黑不?见光的冰窟之中,寒冷得让她?不?由得颤得愈发厉害。
璟儿在回来的路上,竟然?被绑架了。
一时之间,卢宛的脑海中有无?数的念头飞快转过,纷乱的思?绪几乎将要将她?的整个意?识埋没,她?不?晓得,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会做这件事的人,但最?终,卢宛却?还是什么思?绪都没有抓住。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那张字条,眼中忽然?有眼泪掉落下来,砸在手中的书信上。
字条上,绑匪让车夫带来的书信中说,要她?在一个时辰内,带万两黄金,孤身一人到他们所说的地方去?。
卢宛自然知晓若她如约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因为她?如今的身怀六甲,将要临产,也因为字条上所提的条件,严苛险恶至极。
但,除了去这场明知的鸿门宴,卢宛再没有其他的方法。
她?的孩子,是她?的逆鳞,也是她的软肋。
她?怎么可能?不?管璟儿?
望着手中的字条上,绑匪所说的,如果卢宛敢耍花招命人跟着,或者?不?去?,那么,一个时辰内,他们会立刻撕票,杀掉手中作为人质的谢璟,卢宛的心中,从最?开?始的凄惶迷茫,担忧畏惧,渐渐变得一片澄明。
如今她?除了去?字条上,绑匪所说的那个地址,还有第二条路吗?
卢宛知晓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片刻之后,晓得如今情况紧急,她?要争分夺秒,于是,卢宛用帕子擦去?面上滑落的泪痕,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站起身来,望向身旁侍候的女使,卢宛掩于袖中的手指紧攥了起来,让自己?不?至于昏厥过去?,而是冷静下来,吩咐道:“备车,我要出府。”
听到面前的太太这样吩咐,几个侍立在身旁的女使担忧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子,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毕竟,五公子不?曾回来,接送他的车夫带回了一封书信,但却?身负重伤,至今还生死?未知。
平素平静温和的太太,在看到车夫所带回的那封书信后,又鲜见情绪有些失控,眼泪不?断滑落,面上流露出悲怆惊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