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年纪太小?,虽清楚地记着有这么一段记忆,可没有书册对?照,他也担心自己会记错了。
如今山壁上?的记载与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便能放心去做了。
第一则用?来修复裴若望的脸,这东西与其说是修复,倒不?如说是改头换面?,他甚至可以给裴若望换出一张别人的容颜。
第二则用?在崔韵时身上?,有了这个东西,过往种种恩怨便可烟消云散,那他们不?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至于第三?则,他要用?在自己身上?。
他在男怀女胎,父行母职这八字上?打了个圈,而后搁下了笔。
谢流忱眼里生出扭曲的光采。
唯有敢于付出一切,才能逆天改命破茧成蝶,想要赢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抢去求去做什么都?可以。
等到他成功了,他会在她面?前永远维持美好的一面?,再也不?会让她经受从前的不?堪。
他们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恩恩爱爱,一生一世不?分开。
——
崔韵时坐在秋千上?,闭着眼轻轻摇晃。
她曾设想过谢流忱听到她说和?离的反应,他要么含蓄而轻蔑地嘲讽她一通,要么含着怒意,直截了当?地嘲讽她一通。
但?最后他还是会痛快地与她和?离,因为她是他管家的工具,是他人生中一抹可有可无的点缀,有的是人可以替代她。
他只会觉得她不?知好歹,不?可能会挽留她。
她只要再忍耐一回他言辞刻薄的奚落,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可今日发生的事?全都?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白日受到的震撼太多,她现下只觉万分疲惫,想到谢流忱吐血吐成那样,又昏迷不?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离,更担心他不?肯松口答应和?离,那便麻烦了。
若真那样,她便去求明……
她余光忽然瞥到院门外出现一道修长人影,那人缓步而行,仿若秋夜漫赏月色的世外仙人。
崔韵时讶然,谢流忱怎么会来她这里,他受的伤不?轻,别说走得这样悠然,就连下床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眼睛确实没出错,她心里一紧,真怕他死在她院子里。
今夜月光明亮,崔韵时发觉他朝她这里望了望,显然是发现了她。
他走到她十步远的位置停下,微妙地踩在她能接受的距离边界。
两人对?视,崔韵时下意识想别开头。
若是路遇仇敌或是对?头,她自是不?会目光躲闪,反而要故作沉稳地逼视回去,让对?方充分感受到她的不?屑与敌意。
然而现在她不?太想看到他,她无法直面他们像两条野狗一样拉拉扯扯的那段记忆,实在丢人。
谢流忱的心态显然比她要好,他神情恬淡,好像白日那个在草地里打滚,死活揪着她不让走的人不是他。
看着他现在这个熟悉的狗模样,崔韵时反倒感到一阵安心,这才是谢流忱。
谢流忱开口,说话的声音像温煦的湖水一样从她耳边淌过:“我们要不要进去说话?”
崔韵时踩在地上?,止住摇晃的秋千。
她站起身,和?他一前一后地进入屋内,对?坐在临窗的位置上?。
桌案上?摆了一盘未下完的棋。
谢流忱捡起棋盘上?的一瓣落花:“这盘棋还未下完,为何不?下了?”
崔韵时:“赢面?太小?,及时打住,还能留住一些颜面?。”
谢流忱很轻地笑了一下:“有彩头吗?”
“一支金雀簪。”
“难怪,”谢流忱随手落下一枚棋子,推进局面?,“若是有天大的奖赏,便是把命押上?去,也只觉不?足,又怎会收手。”
崔韵时不?接话了。
谢流忱对?她的沉默十分宽容:“我来找你,是要回答你……想与我和?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