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刚才洗过脸的大夫也跑过去,来到齐珣床边,齐珣收好了信,一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唇和下巴上的血迹,伸手让大夫诊脉。
而另一边,远在洛京。
齐二郎少有的发了怒。
他冲到齐璟所在的书?房,看他来势汹汹,是有事情?,齐璟对幕僚说?:“宋先生先下去歇歇吧,此事稍后再议。”
宋先生略一拱手,出了门。
待门合上,齐二说?:“大哥你疯了,怎么能求得?那样的信送给四弟呢?”
“不送那样的信,不然呢?如二弟一般,请一位笔迹清雅的学子,冒充她人,写一笔关心体贴的文章,让人悄然送过去。”
齐二本来是悄悄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听齐璟揭露有些心虚,这事儿是他悄悄安排的。也是因为大哥不想齐珣回?京,但齐珣爱慕之人金枝玉叶,齐家不可多做攀扯,所以大哥求来公主的书?信才叫他震惊。而请人假做永寿公主写信安慰齐珣,虽然是多有不敬,但此事天知地知,没有几个人能知晓。虽然是个馊主意,但多少算是一味心药,只?做救命,也可勉强为之。
“永寿公主花信年华,这一两年之间?,随时可能成婚。届时公主已结连理?枝,四弟犹当互许心意,二弟可想过到时候要如何应对?”
齐二郎说?:“我不会?叫人在书?信上署名。”
“可是二弟不署名不就是叫他误解的么?如此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齐二郎说?:“等四弟的病好了,我会?向四弟说?明?此事,以此请罪,也许四弟那时候已经放下了永寿公主,或是遇到别的女子。”
齐璟摇摇头,只?说?:“男女之情?可大可小,二弟此举遗患无穷,不可为之。”
“我自知所作?所为有欠妥当,但大哥的做法实在是在要四弟的性命。”
齐璟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人若绝情?,怎为多情?扰?”
“那封信,只?盼它能治好四弟的病。”
“若是治不好呢?”
“各安其命罢了。”
齐二看着一直保持平静的长兄,这样的话?说?出来,哥哥他真的有心吗?
他走出书?房的门,方才下了一场小雪,地上撒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有小厮在清扫。
正好看见管家,他招人到近前来,眼角稍稍下压,说?道:“这两日悄悄准备些办丧事用的东西,另外再备上一条柳木棺材。”
说?到这里,管家一脸奇怪,他没听说?家里谁身上不好,只?是才知晓家里的四郎君在外头赴任途中病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想了想说?道:“二郎君可还记得?霍城之事?当年霍城未死而发丧,后来果然英年早逝,许多人都说?他是生生被咒死的。”
齐二郎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的是,此事不妥不妥。”略作?思虑,齐二郎说?:“既然如此,就让人再给四郎置办几件今年过冬的鞋袜,明?年的春装也置办几件。仔细着,按照四郎往日的习惯,洗干净,熨烫好了,再用四郎惯用的香料熏一熏,好好放着。让厨房里蒸几屉馒头,发给那些穷苦孤儿,再找一家香火旺盛的寺庙,捐上二百两银子。”
“如此这些,是为我四弟冲喜积善,望神明?保佑降福,让我弟弟身体康复,此行一帆风顺。”
孟家村中,齐珣吐过一口血,靠着枕头,面色愈发苍白,眼神也有些恍惚。
两个大夫又给齐珣下了一次针,却没有什么用。
大夫让人熬了药来,齐珣被书?童扶着,强忍着辛辣苦涩的药汁吞下去,不到一个呼吸又都吐了出来。
漱了口。
书?童扶起齐珣,大夫摇摇头,说?道:“四郎不能再呕吐了,药不能吃了,我一会?儿再香炉里添上两味药草,暂且先试试。”
两位大夫出来。
书?童跟着出来,说?道:“李大夫,四郎君他现在如何了?可还好?”
李大夫想了想,摇摇头,他道本来在那封信之前齐四郎只?是神伤而体病,但在看过那封信之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观其面目,六神俱失,再来把脉,本就虚弱的脉搏犹如山崩,滚滚而下,未知其终。
作?为一个经验很多的医者,这意味着什么是可以推测的。
但那封信是家里送来的,面前的也只?是侍卫童仆,有些话?便不当讲了。
只?道:“不好不坏,小童夜里多看着些,跟我来拿两片人参,若是见着郎君呼吸微不可察了,就将参片给郎君含上。”
齐珣第二天早上却是醒来得?特别早。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就见书童卷着铺盖躺在一旁,他手里是个红漆方盒,有点?像皇上盛放丹药的盒子,他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
掩唇欲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