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时听完隐忧反而更浓,太后如此是真的因为心疼小皇孙,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眼下一切都只是揣测,没有真凭实据前白惜时亦不好阻挠皇家决策,连续几日经小太监观察,太后对小皇子亦疼爱有加,连端静公主都告诉江小锁太后极为喜爱这个小皇孙,未有丝毫怠慢。
那便姑且再看一看,待怡妃身体恢复,她再找机会规劝皇帝还由生母抚养一试。
几日之后,滕烈托人递回消息,猜测暗查祈王之事恐经人察觉,近来太后再未派人去过祈王府上。
因有隐忧在心,入夜时分白惜时偶尔于内堂之中静坐不语,在解衍的几次询问下,最终还是将人叫到暖阁,告知了此事。
事件重大,她亦想有个商量之人,而纵观身边,唯有解衍最为合适,也值得信任。
男子听完果然神色凝重,“掌印是怀疑定国公谋反与太后有关,二人里应外合,欲另立祈王为帝?”
白惜时也觉得自己的揣测有些过于大胆,但还是一点头道:“祈王胆小怕事没主见,是个极易操控之人,如若他登基为帝,权柄便会掌握在太后与定国公手中。”
太后不是皇帝生母,皇帝虽对太后尊敬有加,却对其族人未有重用,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太后作出什么决定也都有可能。
何况乎,听闻她年轻之时亦是个有野心手段之人,不然不可能无所出还稳坐中宫之位。
且如此一来,太后针对白惜时便也同样解释的通,毕竟定国公谋反的消息便是经由她传回的京中,也相当于间接破坏了谋反计划。
解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沉吟片刻道:“紧盯祈王,他是最有可能也最容易的突破口。”
白惜时:“不过太后近来似有所觉。”
“那便放缓步调,逼迫太紧反易生变。定国公既已被处决,短时间内太后亦掀不起什么风浪,掌印不必急于一时。”
解衍:“不过,警防太后因此陷害,尤其是通过贵妃和秉笔。”
“咱家知道。”
与解衍商讨一番,心中亦定然几分,此事的确不宜操之过急,否则狗急还要跳墙,何况乎两位皇亲国戚。
结束对话,又是入夜时分,解衍自那日白惜时胃疼之后,留宿于司礼监的频率比往常高了一些,像是担心她的胃疾还会复发。
不过留宿的频率高了,举止却比原先还要规矩守礼,白惜时如今脱个外袍他都要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原先怎么没见他这般自觉?
就因为……
看了男子一眼,白惜时将外袍挂在衣架之上,继而走出暖阁,又叫小太监送了一些宵夜过来。
小太监这次送来的是两碗云吞面,招呼解衍一起坐下,白惜时按照往常习惯刚拿起装辣椒油的罐子,手臂便被人按住。
解衍:“掌印,胃病方愈,夜间不宜食辣。”
“……”
已经好了四、五日了。
何况这碗云吞面不放辣椒油便少了灵魂。
以往除了孟姑姑显少有人会来管她,主要应当也不敢,现在好了,多了一个管事的。
白惜时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因而并未放弃辣油,反示意了眼男子,“你不是说孟姑姑有东西带给我,是什么?”
知她有支开自己的意图,解衍看了眼白惜时,眼中无奈。
“拿过来看看”
解衍起身去了,男子一转身,白惜时便开始倒辣油,一时不慎倒的还有些多,不过没关系,她向来不怕辣。
片刻之后,解衍拿了一个红木匣子回来,接过来打开一看,入冬为免皮肤干燥,是孟姑姑特意为她自制的一些润肤膏,且为了避讳白惜时的身份,并没有什么脂粉味,她已经用了许多年。
掀开盖子,自然伸出手指抹了一些在手背,均匀涂抹开,继而凑近鼻间一闻,还是那股熟悉的松枝清香,白惜时笑了笑,重新将润肤膏收好放了回去。
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面,然而旁边一道视线始终不容忽视,白惜时侧过头去,便见男子正怔然望向自己,一副整个人都没缓过来的模样。
白惜时承认,她方才的动作确实不大阳刚,有那么一些女气,这源于她觉得解衍已经有所察觉,因而没再掩饰,放任自由。
但男子眼下的反应多少让她有些不痛快,怎么,她就只能舞刀弄枪,不能岁月静好?
“很违和?”放下筷子,白惜时问了一句。
被这一句话唤回了神,掩饰住方才有些失速的心跳,解衍很快否认,“不违和。”
“不违和便吃饭。”示意他转回视线,白惜时亦开始吃那碗红通通的云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