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o9章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言官们反对吉福总督府,毕竟都到非洲南部了,海程过了两万里,那么远,当地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明青睐的特产,跑那么远建立一个总督府,实在是有点过于激进了。
而且投资不小,国帑内帑都没银子,朝廷还拦着陛下不肯举债,投资从哪里来,就成为了一个问题,言官们当然会严词反对。
可是,麦哲伦海峡被封锁,吉福总督府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新日运河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而且三五十年的工期,实在太久了,通过西洋、大西洋绕道泰西,也是一条路。
“王谦,你稍微收敛一点,有些时候,手底下松一点,别四处树敌,钱又不是你的。”王崇古说起了王谦的燕兴楼交易行事务,这个活儿,太得罪人了。
王谦颇为郑重的说道:“我知道爹的意思,但我不会改变。”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怎么越活越像海瑞了?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事,干干净净的?”王崇古十分无奈,儿大不由娘,王谦年纪大了,王崇古真的管不住了。
王谦深吸了口气十分坚定的回答道:“他们最好能杀了我!那姚光启为了几千斤的海带,都能拼死挨海寇一刀,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尚且能够如此豁得出去,我也能!”
“我去燕兴楼了。”
王谦拒绝跟王崇古继续交流,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跟姚光启的战斗,从当初的阔少,比拼到了官场之上,不仅仅是立功,还有一些看起来有些空泛的虚无理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王谦抵达了燕兴楼后,召集了所有燕兴楼的吏员,在燕兴楼五层开了个小会。
王谦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今天说几个条件,有以下几个特征符合任何一个条件的民坊,就不用往我这儿报了,我不会准的。”
“除非你们能说动陛下,让陛下下圣旨,否则,在我这儿,就过不了。”
“第一,熟练匠人没有身股,这些个股份,就只在东家、东家亲眷、大掌柜、掌柜亲眷手里打转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二,利润已经没有了明显增长,甚至开始下滑,多数靠东家人情维持利润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三,在入市之前,突然对主要股东进行了大规模分红,导致了账面银钱不足支撑经营,以补充流动性为由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四,民坊利润来源过于单一,利润单一来源过了一半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五,民坊主营,是为朝廷衙门当买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六,要对资产进行亲自调研,哪怕是他的铁矿、铜矿在绝州、在泰西,都要亲自前往探查,确定为真,含糊其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七,无法进行穿透,找不到真正控制人,只能找到代持经纪买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八,不能提供完税票证,没有通过稽税院稽税,有逃税漏税记录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九,直系三代以内,有钦犯者,不必报闻,不准。”
“九不准!谁报上来,自己去北镇抚司接受缇骑审问!”
身股制在大明已经非常普遍了,就是熟练工匠也是民坊的主人之一,虽然持有少量的股份,而且多数都是虚假的,没有决策权,只有分红权,但这已经足够了。
身股制的分配,比雇佣关系更加可靠合理。
身股制是鼓励生产积极性、积极改进生产工具、提高生产效率和生产力的新的生产关系,这是在自由雇佣生产关系之上的一种生产关系。
熟练工匠没有身股,代表着这个民坊没有什么前途,没有任何生产积极性。
第二条的人情生意,是垃圾中的垃圾。
比如前段时间,王谦就否了一家民坊,这家民坊完全靠着自己的小舅子,在宁波远洋商行做供给,今天这小舅子在,买卖在,明天小舅子锒铛入狱,这生意立刻就没得做了,树倒猢狲散,留下一地鸡毛。
第三条上市之前大规模分红导致流动性不足,这根本就是准备把民坊卖给燕兴楼投资者了,买这些有价票证,买着买着就能买成大东家了。
第四条利润来源过于单一,代表着该家民坊兴衰荣辱,和这个利润来源方,高度捆绑,这里面九成九有利益输送,九成九是门槛买卖,我能别人不能,就是门槛。
比如去年,海瑞海总宪,对南衙龙江造船厂进行了反腐抓贪,就抓到了十四家这样的民坊。
第五条给朝廷、衙门做买办,主要是回款太慢了。
衙门比较僵化,有的时候,给朝廷衙门干活的买办饿死了,朝廷衙门批下来的银子,还没走完流程。
层层审计造成了极大的僵化,这类民坊暴毙的可能性,比王谦死于刺杀还要大。
陛下这种先给钱的金主,可不多见,所以这类的工程,都是大工鼎建,是皇帝拨款,六部督办,从快从从优的奇观,基本不会有大问题。
能做陛下生意的那太少了。
第六条对主要资产瞒报,不提供确切的信息,含糊其次,这根本就是来骗,来骗燕兴楼的银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