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佩一共两次宣布了破产,破产之后,就没有必要还钱了,然后继续行债券。
在沈鲤看来,都怪黎牙实这个泰西人,教坏了皇帝陛下!
债,动摇国本的举动,陛下反复提及,不是这个黎牙实说起,仁德的陛下,怎么会动这个心思呢!
“度数旁通,我们举债的规模,展的收益,都做好了预案,不会让债务失控。”朱翊钧试探性的说道。
用数学作为缰绳,将债务的规模牢牢的束缚住,用各种指数,去衡量经济情况,控制债务规模,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也就是看起来合理。
张居正出班俯说道:“陛下,政令,终究都是要人去推行的。”
五步蛇王崇古曾经在《论奸臣的自我修养》,总结过当官的三件事,在王崇古看来,当官特别简单,搞清楚三件事,这官就做好了。
分别是:下面人不满意了,怎么办;上面人询问,怎么答;各种事儿,具体交给谁去办。
只要把这三件事想清楚搞明白,离任的时候,收获几把万民伞,轻轻松松。
而张居正的意思是,冰冷的数据,是无法束缚人的决策的。
度数旁通,顶多成为一个参考,但无法左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势、财富,做出各种不符合规律、客观事实的决定。
而且这些冰冷的数据,无论设计的多么精密,最终都会为了给政令让步,做出修改。
粉饰太平也好,追求晋升也罢,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统计数据,都会失真。
朱翊钧环视了一圈,廷臣没人支持举债展。
“好了,继续廷议吧。”朱翊钧思索了下,摆了摆手,举债之事,仍然无法通过廷议。
其实大臣们没说出口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皇帝不是费利佩那个西班牙国王,大明皇帝不可以失信,更不可以欠债不还,这对皇权的伤害是致命的。
费利佩二世可以失信,因为他的权力本身就是有限的,各个地方高度自治。
但大明皇帝不能失信,大明皇帝失信天下,那就是人心启疑,国将不国。
肩扛日月,江山系于一身,从来都不是妄言,而是现实。
其实朱翊钧的想法也挺简单的,债务滚得太大了,就解散朝廷,朕被奸臣蒙蔽了,都是奸臣误朕!朕一定痛改前非,肃清积弊,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这种法子,太常见了,比如削藩没削明白,搞出了七国之乱,晁错就被杀了;比如严嵩、严世蕃父子,搞得天下沸反盈天,推出去斩了,也足够交代了。
这种把戏,不稀奇,东方有东方的玩法,西方有西方的玩法。
臣子们并不想答应,都是千年份的老狐狸,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谁也瞒不了谁。
就像陛下了解臣子那样,臣子也非常了解陛下。
“吏举法的事儿,言官们没人反对吗?”朱翊钧询问起了政令的推行。
“禀陛下。”梁梦龙出班俯说道:“王次辅的办法是非常有效的,兵贵神。”
“臣昨日就给一百五十名吏员,办了委培入学,这消息,先是在吏员口中传开,而后官员才知道,木已成舟了,朝臣们,就不好反对了。”
官员之所以是官员,吏员之所以是吏员,就是因为获得信息的渠道和度之间的巨大区别,很多风向上的变动,官员们第一时间知道,这些吏员只能依托于官员而生存。
但,这一次,吏举法,是吏员们先知道的。
一令开天门,万道震乾坤,这法子吏员们知道了,无不感念皇帝的恩情!
大抵就是:陛下心里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