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毓转了二百过去,老头也没不要,点接收,说:[谢谢老板。]
本来谢舒毓想送六个花圈,老头说四个寓意更好,关键他店里只有四个,还都是旧的样品。
一般这种都得预定,没有说人一死立马买了烧过去,没这规矩,所以现货很少。
行,四个就四个,四面楚歌,四脚朝天,都是好词。
出于谨慎,谢舒毓问道:[假如被捕,对方出双倍价钱,你会被策反,出卖我吗?]
可以说是怂,也可以说是谨慎。
[你这是对我的污蔑。]
[年轻人,放心好了。]
[再送你副挽联。]
几分钟,老头发了条视频过来。
他找人给他举着手机,他站在桌前,白联上写字。
恩爱夫妻情再续,
泪洒黄泉深不移。
工整规范的正楷字,庄严,肃穆。
谢舒毓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看,温晚在旁边歪个脑袋,冷不丁“嗷”一嗓子,指着老头微信头像,“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谢舒毓点开大图,那是幅工笔画,画的荷花,色系清冷,笔触细腻,极为生动立体。
手机像素一般,画面野较为朦胧,但谢舒毓还是一眼认出,这幅画是她家的。
谢舒毓的画是跟他爸学的,他爸是跟奶奶学的,老头微信这幅画叫《出水芙蕖》,以前挂在奶奶住的那间老房子里,后来房子拆了,画就收起来,装进老樟木箱子。
“画还在。”谢舒毓说。
温晚又是一阵嗷嗷,“那我们回去找找吧,把画取了拿去送给他,他肯定很高兴,就当报答他了。”
就说嘛,萍水相逢,要真是一般老头,给再多钱也不一定干。
原来是奶奶的旧相识。
奶奶生病去了养老院,从此跟世界断联,一种奇妙的缘分,又让她们续上了。
真是巧,偏偏就站到他店门口,灵感微妙,偏偏就想到送花圈。
到家时天黑尽了,奶奶的东西都在后阳台,谢舒毓爬到最里面去,找到那口掉漆的老樟木箱子。
揭开箱盖,里头全是奶奶年轻时候的作品,工笔画数量最多,其次是水墨和重彩,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字,誊抄的经文等等。
两人合力把画卷抱到客厅,一张张小心翼翼展开看,却始终没找到那幅《出水芙蕖》。
温晚把纸重新卷起,收好,谢舒毓再去找,终于从角落翻出一卷挂轴。
奶奶的画是极好的,种种原因,数十年时间,始终难以面世,现在她生了病,有时连自己都忘记,更别说画。
没被拿去当废品卖掉,谢舒毓已经非常感激。
拿干毛巾掸掉外面浮灰,谢舒毓展开挂轴,果然是她们要找的那幅。
纸千年,绢八百,画上芙蕖,栩栩如生。
温晚不懂画,但基本的美丑她能看得出来,照片上已经很好看了,实物更为惊艳。
画上有字——赠湘明。
两人嗅到八卦的味道。
“湘明会不会就是做花圈的那个老头?”温晚手指点唇。
“先问问,别是他自作多情。”谢舒毓说着,拿手机给老头发微信。
[湘明,睡了吗?]
谢舒毓五个字丢过去。
“过于暧昧了吧。”温晚在旁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