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老在前,千雪浪并未将话说得太明白,任逸绝才知他连番询问是为了什么,胸中不由一热。
千雪浪很快站起身来,越过二人:“走吧。”
眼见着千雪浪离去,任逸绝只好跟上,又转头来对蚕老笑道:“蚕老,且叫那活死人将浮蝶蜕筹备好等我,我定会来取的。”
“啊?”蚕老目瞪口呆,“可现在活死人不肯出声,你们到哪里去找线索?”
任逸绝大笑道:“线索不就在眼前吗?解忧夫人水无尘啊!”
蚕老更糊涂了,刚要再问,却见任逸绝已钻出车外,不见人影了,不由得连连追喊两声:“喂!藏渊!喂!这臭小子!哎!罢了,等他们将故事集好再听也不迟,反正也要再来找活死人要浮蝶蜕,我不妨那时候再问。”
两人走出车厢后,任逸绝又追了几步,与千雪浪并肩而行,这时无常集里身影渐多,热闹起来,他忙请千雪浪重新戴上帷帽。
任逸绝胸中热意未消,脸上红晕浮现,还好被面具遮挡,声音化成水一般流淌而出:“玉人……多谢你,多谢你记挂我娘。”
“既是志同道合,有甚可谢。”千雪浪的面容掩藏帷帽之后,看不清神色。
任逸绝定了定心神,继续道:“说起来,我方才向欢情先生询问现还在世且与魔奴相关的人物。玉人猜他说了谁?”
“解忧夫人水无尘。”千雪浪转过来看他,隔着白纱,目光并不明朗,“你对她一无所知,见我知情,就说好极了,这也用猜吗?”
任逸绝闷声一笑:“哎呀,玉人聪明得紧,倒叫我苦恼了。”
魔奴也好,五怪人与太叔生之旧怨也罢,眼下都与水无尘有关,看来无论如何是要去拜访解忧夫人一趟了。
怎么他们这些时日总是在拜访一些不问世事的退隐之人,打扰人家的安生。
不过……呵,想来水无尘不会介意,毕竟她可是被迫退隐的。
“不管是五怪人,还是太叔生的情况都已明朗,唯剩下那不明身份的幕后黑手。”任逸绝有意逗千雪浪,问道,“玉人觉得在这之中,水无尘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千雪浪冷淡道:“不知道,不过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哦?不知道是何事?”
千雪浪皱起眉头:“此人既能利用五怪人,对他们应有所了解,却没有拿走浮蝶蜕,可见目的并非是浮蝶蜕。但……”
“但就算不为浮蝶蜕而来,杀人灭口,总要彻底斩断后路才可放心。”任逸绝接口,“这黑衣骷髅却在杀人后立刻离去,显然当时有外力干扰,让他无法久留。”
千雪浪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奇怪这一点。”
“玉人认为是水无尘?”
千雪浪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认识水无尘,她细心谨慎,要是有什么端倪,一定察觉得出来,到如今还未能还以清白,可见幕后黑手比我们所知更为谨慎。”
“玉人忘了还有危石此人,他既看到那面容变化,又如此谨慎,想来是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任逸绝微微一笑,“要是水夫人那边实在没有线索,咱们还能折返回来询问,那时他应冷静下来了,咱们直接杀过去就好了。”
千雪浪似是轻轻笑了一下,又也许只是任逸绝的错觉。
他看着帷帽恍惚片刻,立刻将心神重新归到正事上来:任逸绝啊任逸绝,少想些有的没的,想想正事,事情发展至今,说明朗也足够明朗,唯一奇怪的就是水无尘这块空白。
只要水无尘没有蠢到惊天动地的程度,总应明白一点,杀人要避嫌。如果是一心求死,干脆找绳索挂在树上,死起来不是更简单。
能令痴情的太叔生暂放仇恨已是很了不起,居然还能跟玉人交上朋友,能做到这两点的水无尘绝不会是个蠢女人。
失去意识,不知缘由。这句话对水无尘的处境毫无帮助,拙劣到这般程度的谎言,倒不如相信是真话。这样看来,这位水夫人的性格恐怕是很刚正不阿的,竟然连半句狡辩都没有。
在魔祸期间作为半魔行走世间,又得玉人亲口肯定是个谨慎细微之人,却这么凑巧在太叔生与五怪人死后,就被识破了半魔之身,加重嫌疑。
巧到这种程度,就绝不会是巧合了,整件事根本就是一场故意为之的陷害,而且是针对水无尘的陷害。
五怪人与太叔生都不过是引诱水无尘的棋子而已。
以当时的情况,若非九方策力保,水无尘必死无疑。幕后黑手既下如此杀招,想来是对水无尘仇怨极深,非要她身败名裂,含恨而死不可。
可既是这般深仇大恨,为何几十年来都没任何动作?
是担忧九方策?还是这杀招不过是因水无尘当时碍了幕后黑手的事,只要退隐,他也就随水无尘苟活世间了?
任逸绝的扇子轻轻敲着掌心,无数可能在脑中徘徊,脑中鬼使神差地想道:“玉人如今还记得水无尘,依他的性子已算好朋友了,不知两人是怎么认识的,那杯喜酒可有喝上?”
第058章施以惩戒
两人一路东行,往岱海而去,每到一处村镇市集就驻足几日。
一来岱海极大,两人皆不知道水无尘夫妻隐居所在,有心在当地打听;二来岱海风土人情与别处大有不同,正好欣赏游览一番,顺道满足任逸绝的馋虫。
这日两人在酒楼之中吃饭,千雪浪辟谷惯了,只点一壶茶作数,任逸绝倒是喜欢新鲜,有什么没见过的菜肴就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