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轻盈走上前?奉上茶盏,张忠上前?为他揉肩:“陛下,马上便是皇后娘娘千秋,今年是皇后娘娘第一次在宫里过寿诞,宫里需得提前?一个月准备,不知陛下可要为娘娘办得更为隆重些?”
魏溱心中微微一动。
他都忘了,她现在是许家的女儿,有新的身份,也有新的生辰。
先前?她还是梁国公主的时候,生辰那日她会待在宫里,她不会踏进猎场来找他们这些奴隶。
然?而,过了几日,她便会出现在猎场,一待就是一整天,手中的弓箭几乎不会停歇,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发泄到猎杀的快感里。
他看着?她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凝视他们,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悲哀与疯狂。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年她的生辰,梁帝给?她的生辰礼是一幅地?狱图。画上是一个绑在架子上,被烈火吞噬的女子。
然?后,他让周漪月按照画上内容亲自处置一个犯错事的宫女,不让她拒绝,甚至,不让她流一滴泪,说只有这样,才是他的女儿。
他回忆着?她那时疯狂的样子,那一度是他的噩梦,如今,他倒开始怀念起那张生动的脸。
比现在这种死水一般的模样,倒是迷人许多。
“自然?要办得隆重些。”魏溱沉声吩咐。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过生辰宴。
她不冷不热也好,心里没?他也好,他又能如何呢,只能像过去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渴求她的目光,求那目光多一些停留在自己身上。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每晚都踏入朝凤宫。
灯烛下,他环抱住她,跟她一起翻看礼部献上的礼册。
“礼部的几个方案都不错,念念喜欢哪个,可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想要实现?”
周漪月静静听着?他的自言自语,一侧头?,望见的便是他沉浸于憧憬的模样。
她心中愈发混乱,终是忍不住打断他的思绪:“即便我想要天上的月亮,皇上也能给?我摘下来吗?”
“可以。”他仿佛未察觉她话里的讥讽,“你若想要,我一定?能给?你弄来。”
见她终于对自己提了要求,他勾了勾唇角,看着?她,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周漪月却没?再什么,撇下目光,神色淡淡:“我有些乏了,明日再看吧。”
魏溱怔了下,随即点头?说好,拥着?她走到床榻边。
周漪月今日似乎真的倦极了,轻轻掀开被子便躺了下去,眼帘阖上,仿佛瞬间沉浸于梦中。
魏溱将她揽入怀中,轻声细语问她:“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周漪月想回答是,且每一个噩梦都和他有关。
她想问他为何他频繁出现在她的噩梦里,为何自己会对他产生莫名的恐惧,为何他会在半梦半醒间,喃喃喊着?“阿月”两字。
阿月是谁,她又是谁,他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话到嘴边又被她压了下去,她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异样,看出她眼里的抗拒和怀疑,低头?埋进他怀里。
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疲惫:“睡吧,我困了。”
“好,那我就抱着?你。”
他拍了拍她的背,仿佛在安抚她。
无论她表面上如何,她现在身边的男人只有自己。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无比亲密。
翌日,宫中便下了旨意,若是有人能在皇后娘娘千秋盛典上博娘娘一笑,赏赐万金。
此?旨一处,宫内宫外皆是蠢蠢欲动。
千秋节前?三日,京城内香火不断,庙宇香烟缭绕,家家户户门前?高悬神幡彩旗,为皇后娘娘的福祉虔诚祈福。
崇宁殿内华灯璀璨,歌舞晏晏,几位来自西戎国的方术异士更是技惊四?座。
“喜欢吗,这是西戎国来的方术异士,内务府调教?了一个月的时间。”
周漪月面容清冷,只淡淡扯了下唇,算是回应。
魏溱见她这般,脸上并无半点不悦,轻轻执起她如玉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