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放开了红福,她吓得簌簌发抖,马上哭着跑到了郗瑛的面前。
郗瑛对她笑了笑,抬手理着自己的衣衫,按了按衣袖,对她道:“红福,这一路我们相依为命,此次一别,不知可还有相见的时候。道别的话,我就先说了吧。你稀里糊涂掉下山崖,好不容易活下来,下山去吧,以后也好好活着。我也不知能帮你什么,只能让你不死在我眼前了。”
红福望着郗瑛的动作,上前替郗瑛理着衣袖,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喊着七娘,“我先下山去了,我好好活着,七娘你也好好活着。”
郗瑛挥手道:“去吧,夜里黑,下山时别摔着了。”
红福顿了下,呜呜哭个不停,郗道岷已经很是不耐,郗瑛催促着她走,“去吧,别哭了,仔细脚下的路。”
“嗯,七娘小心,以后我再伺候七娘。”红福难过不已,狠心转身,脚步越来越快,小跑着出了禅院。
郗瑛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红福消失在黑夜中。她看上去云淡风轻,心里也不免浮起伤感。
两人早就有默契,红福看到郗瑛按衣衫,便清楚是用夹衫里面的金银珠宝在提醒她,要听话下山。
有大黑他们在后山等着,适逢乱世,红福究竟能走到哪里,郗瑛也无法预料。
此次分开,可能真是永别。
不过,郗瑛不能带上红福,她必须走。
几个仆妇婢女上前,前后簇拥着郗瑛,上马车离开了寺庙。
两个粗壮的仆妇在车厢里守着郗瑛,她们不苟言笑,一左一右将郗瑛夹在中间,生怕她飞走了。
夜色中,马车晃动,外面马蹄阵阵,在马车周围响起,偶尔有火把的光,从车窗缝隙中闪动。
郗瑛干脆闭上眼养精蓄锐,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一个仆妇先下去,紧张守在车厢门外,另外一个仆妇垫后,郗瑛被押着下了马车。
郗瑛四下张望,她不知自己是回了京城,还是在京城外,马车停在一间陌生的宅邸前,门口黑漆漆,只有两盏微弱的灯笼照着。到处黑影重重,应当是禁卫森严。
马车外立着护卫,有领头模样的汉子上前,指挥着仆妇将郗瑛送到了后院,进屋后,仆妇点亮了一盏灯,门便砰地关上了。
郗瑛借着昏暗的灯张望,屋中家什齐全,冰冷中带着一股霉味,应该许久未曾住人了。
路上未曾歇息好,郗瑛也不吵闹,到东屋榻上和衣躺下,屋中太冷,她迷糊了好一阵才睡了过去。
天一点点亮起来,仆妇开了门,送了水与吃食进来。郗瑛头疼欲裂,她洗漱了下,虽然没有胃口,强撑着吃了一些。
仆妇来收拾碗筷,郗瑛道:“我要被褥,薰笼。”
仆妇犹豫了下,她不敢做主,一言不发出了屋。没多时,便送了薰笼与被褥进屋,顺便将屋子洒扫了一通。
郗瑛不动声色看着,看来估计她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除了门关着,连窗棂都被钉死,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庭院。
庭院光秃秃,太阳从青石地面缓缓移动,最后照着大半的院落,红色斑驳的墙柱。
郗瑛看了一阵,便躺回榻上,只脱了外衫裙,依旧穿着自己的夹衫,盖上被褥重新睡了过去。
屋中温暖起来,郗瑛睡了一个好觉。到中午醒来后,她精神恢复了些,用完午饭后便在屋中来回走动。走得累了,又回去榻上躺着。
在只能看到一线光亮的屋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郗瑛以为自己能趁机琢磨退路,生机,或者其他。
比如对未知,不确定,以及死亡的恐惧,她发现自己脑子空空,什么都想不下去,只能数着黑夜白天,等待。
郗瑛在屋中吃吃睡睡了两日,这天晚上,她在睡梦中,被打斗声惊醒,陡然坐起身,将短刀藏在了衣袖中,飞快下了榻几,藏在了门后。
惨叫声四起,郗瑛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几乎跳出了胸腔。
怦然一声巨响,正屋门被一脚踹开,一道黑影立在屋中央,左顾右盼之后,大步朝东屋走了过来。
“七娘!”
听着熟悉急迫的声音,郗瑛的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紧拥在了怀中。
第55章一并做个了结
惨叫声渐渐消失,四周重归宁静。
心咚咚的跳动,急促的呼吸,带着颤抖害怕的呢喃,浓烈的怒意杀意,淡淡的血腥气,充盈在黑暗的屋内。
如往常那样,沈九像是要将郗瑛勒进骨髓里,他的双臂很用力。郗瑛浑身被勒得生疼,她挣扎了下,怀抱她的手臂慌忙松开了。
“七娘可是受伤了?可有吓着你?”沈九一叠声问道。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