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气爆如同混沌初开时的第一声雷鸣,蛮横地撕碎了死寂。
那并非寻常声响,而是空间被生硬扯开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呜咽的风声骤然停滞,连飘荡的尘灰都凝固在半空,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真空,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
漆黑的裂隙深处,人影踏出。
靛蓝粗布衣袍洗得发白,草鞋边缘沾着几点干涸泥星。
来人须发半黑半白,随意披散肩头,面容如同被山风刻刀削磨了千万年的磐石,粗糙中透着亘古不移的厚重。
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幽潭,倒映着碎裂的天空与那几道悬空的武王身影。
他落脚无声,踏过的空气却肉眼可见地塌缩,形成漏斗状的涟漪。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倾泻,仅有一种巍然耸峙,承接万钧的厚重,便将施加于这片天地的所有重量,无声无息地承接过去。
咔嚓……
细微却清晰,碎裂声并非来自实物,而像是意志交锋被骤然阻断后,虚空不堪重负的哀鸣。
“北河?”
东方策背后剑匣的低啸戛然而止,转为悠长清越的嗡鸣。
他肩头微不可察地一松,绷紧的脊梁挺直如初,眼中锐芒如冰棱乍现。
北河宗宗主目光扫过山谷,在慕容家几人脸上停留一瞬,最终定格在为首那清瘦老者身上。
声音平缓,如同山涧泉水淌过青石:“慕容邈,千年未见了。
慕容家行事,倒是愈发不讲究了。
六个打两个,脸面这东西是打算弃了么?”
慕容邈,慕容世家七王之首,二转武王之境。
他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涟漪,声音穿透凝固的空间,带着一丝凝重与审视:“北河,千年了。
你当年在天风峡断去的气运,如今在北寒绝境中温养愈合了几分?
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引动气运之伤,值得吗?”
此言一出,其余六位慕容家武王神色皆变。
千年前那场席卷沧澜疆域的剧变,北河宗宗主独断天风峡,挽狂澜于既倒,却也付出气运几近崩坏的惨痛代价,从此销声匿迹。
北河宗,也就此瓦解。
谁都以为此人要么陨落,要么终身止步于一转武王之境。
未曾想,今日竟在此地重现。
而且……那内敛的气息如渊似海,竟比传言中更显沉凝?
对方的修为,已是恢复到了无限逼近二转武王的地步。
北河布满老茧的手掌,随意地搭在腰后一柄柴刀木柄上。
那刀柄黝黑粗糙,像是随手砍下的枯枝削就。
他神情淡然,带着山野樵夫独有的粗粝:“气运碎了便碎了,本就是捡回来的命。
这条命千年前就该丢在天风峡,既没丢,往后想的便不只是活着长短。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怨,须臾难忘。
东方兄。”他目光转向东方策,“于老夫在北寒冰窟闭关,逆转气血疗伤最紧要关头,替我斩了一条窥伺气机的‘蚀骨阴蚺’,助我稳住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