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兰波、魏尔伦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中原中也在江户川乱步面前也不藏着掖着,说着说着就兴致勃勃开始分析,“小织可能会低一点吧,不过也只有一点,和芥川他们两个也是平等的。”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看着他。
但是很快,江户川乱步就发现他对认真说出“最重要”三个字的中原中也同样没辙,有点委屈地妥协:“那好吧,但是不能再有别人了。”
“别人?”中原中也迷茫,随后战术后仰,“你不会在说太宰吧……他只是孽缘啊孽缘!哪怕之后我们可能认识一辈子——呜哇这个假设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把‘重要’这个词放在他身上绝对有哪里不对吧!”
江户川乱步鼓着脸颊不说话。
直到店内报时的钟表再次响起,他率先裹着自己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过头,紧抿着嘴唇,像是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一般:“中也也出来吧,沐浴换衣服,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
……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已经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中原中也领着江户川乱步在高楼之间探险,江户川乱步坐在图书馆中看着认真学习的中原中也,不知不觉趴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
在北欧游学时,江户川乱步一度成为当地最富盛名的年轻侦探,因此惹到了Mafia,中原中也和他浑身暗红色重力,猖狂地游走在热兵器之间——以至于后来两人成为了有名的组合,名侦探与他的暗红色子弹。
中原中也是他的守护者,即使他从百米高空的悬崖掉落,下一秒中原中也也能精准地接住他。
中也也是永远会对江户川乱步散发善意的人。
他无条件地信任江户川乱步的推理,哪怕乱步让他站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他纵容江户川乱步对他撒娇,特意为乱步寻找安全的场所,让乱贴近去感受属于普通人类的温暖,但有时乱步仍然会冒犯别人,他便礼貌又强势地道歉,然后说:“但还是请你包容我的朋友吧。”
人们都以为江户川乱步是中原中也的外置大脑,没有乱步,中原中也很多事都不会做得如现在这样漂亮。
但江户川乱步知道,中也即使是笨蛋,也是笨蛋之中更聪明的那个。即使没有江户川乱步,没有天才的头脑,中也还有直觉,还有不论何时都散发着的热量。
所以中原中也从不依靠算计和推理作为活着的依据。
他站在那里,就是活着本身。
彻底改变中也人生的不是江户川乱步,是那两次异世界的奇迹旅程以及他总是时不时提到的“中也先生”。甚至江户川乱步还需要倚靠中也,才离开Mafia,离开横滨。
中原中也并不需要他的这份天才,他只是关心着他的朋友。
江户川乱步至今仍然时不时对这样的判定感到迷茫——朋友……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相互喜爱,相互关怀,绝对信任。
中也确实践行着这样的理念,并且乱步知道他正是这样的人——可是维系这份信任的纽带,是江户川乱步最不熟悉的人的情感。
虚幻又飘渺,比密室杀人案中的凶手还难以确定其真实。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世界变动中,只要江户川乱步再任性一点,只要再像平时一样“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一点,江户川乱步明明可以像在国外那时,封锁所有的消息,把中原中也置于没有信息的高塔中,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可是……江户川乱步最终仍然放弃了这种做法,让中也回到了横滨。
都是那条陌生、说不定脆弱到一碰就断的人情的纽带的错。
都怪中原中也总是那么轻易地察觉到江户川乱步的不安,总是在江户川乱步无法确定这条纽带是否变淡时,平常地、毫不犹豫地向他一遍遍诉说:“这是我的朋友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至今也未曾完整定义出这条纽带。
但唯有当另一端系着中也时,乱步才可以无师自通熟稔地感知到,中也就在那里。他让虚幻的东西变成了真实。
江户川乱步去旁听中也大学的课,与中原中也窝在教室一角,无意中看到宣讲的学生在放小短片。短片说,快乐就是在你想要得到爱的时候,有人对你说,“我最喜欢你”。
江户川乱步大概是被快乐欺骗了。就像被甜品欺骗,后来他不得不去看了牙医。
江户川乱步被欺骗到决定把朋友推去见那个真正重要的、或许会让中也改变所有想法的人。
但是,中也。
你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因此忘掉最重要的我吧。
……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乱步口中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他被江户川乱步像是换装游戏一样被捣鼓了一身帅气的行头,最终来到了港口。
中原中也疑惑:“不是说不来了吗?”
江户川乱步停了一会,听到上空传来直升机的声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