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盯着老友,深深吐了一口气:“多谢,阻止我一错再错。阿明,是不是人老了就?真的变得软弱?”
陈明眼眸里?都是她,温声安慰道:“你啊,关心则乱。知错能?认,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华。”
二?人对视良久,旋即会心一笑。
有些话不必多说,老友自会知道温度。
“所以,你也把票投给她了是吗?”
陈明眼眸幽深,没有正面回答黎玉华的提问?。
“别说,她表演中的倔,还真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谁?”
“猜去吧,打死我都不说。”
致胜,薛真。
按金鹿奖往年流程,中国?电影家协会颁发终身成就荣誉称号后即将进入主竞赛单元的颁奖。
同一奖项提名者们是各自与入围电影团队坐在一起。
《致胜》的制片人兰懿看上去甚至比薛真多紧张些?。
“懿姐,你这弄得我也开始焦虑了。”
江通推了推眼镜,从齿缝中挤出话:“放轻松,不然镜头转过来拍到我们这桌,所有人都发?现你在打抖。”
“你懂什么,这关系到我下部电影的招商。”兰懿不动声色白了他?一眼。
二人合作多年,她也知道?好?友是在提醒自己。
《致胜》在本届金鹿奖主竞赛单元获得年度最佳新人、年度新锐制片人与最佳导演奖。
新锐制片人的头衔,在大众眼里并不是什么家喻户晓大奖级别的荣誉,但对于业内而言,新锐制片是行业的风向标,几乎每一年最佳影片的制片都曾经获得过这个奖。
制片行业的生态是老带新、师带徒,抱团现象极为严重,相?当注重背景条件,所以?新锐制片往往是被同一个公司主推的不同制片人包揽。
兰懿从入行来也按照惯例拜师,慢慢积攒经验与人脉。
从第五年起,师傅就把所有制片工作交给她完成,从立项、拍摄到宣发?、分?成,她咬着牙扛起大任;到第九年,连竞争对手都问兰懿,你都已经扯大旗自己干了五部电影,怎么署名还是你师傅?
她不是没?向师傅提过这个意愿,但对方每次都说“你要不是我的徒弟谁会给你这么多方便?”“作为女性?,在制片行业本就式弱,走都不稳还想着跑起来”的理由打发?兰懿。
当忍耐超过了限度,反抗则成唯一的求生之道?。
再又一次被师傅窃去制片署名后,兰懿忍无可忍,直接向中国?电影制片协会举报对方不正当职业行为。
那?些?成天?煽动她对抗的人齐齐熄声如哑炮,往日业内好?在背地里嘲笑兰懿做大事连点委屈都受不住。
幸好?多年工作积攒下的好?人缘给了她翻身的资本。她灰头土脸顶着各种不看好?的眼光,跑了两年拉来一亿五千的投资,孤注一掷的拍了《致胜》。
连她自己回头审视一路走来的风波也感觉触目惊心,《致胜》于她是悬崖边上最后一道?屏障,失败则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好?在电影抗住了,她也抗住了。
“别紧张,兰制片。”一只手握住了她,试图把掌心的温暖传递过来:“这个奖非你莫属。蕾姐也说你获奖的几率非常大,至少在票房这一块有绝对优势。”
兰懿拍拍薛真,迎上对方关切的眼神?,紧绷的精神?稍微松了松。
她在内心哀叹一声感觉自己竟还不如薛真淡定,得失心太强会让人面目可憎。
今晚对于小薛来说同样非常重要,但是她只顾着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相?较之下江通的心态放松得让人嫉妒的程度。
他?清楚自己能得到最佳导演的提名纯属是因为票房亮眼的原因,相?对于其他?入围的导演,江通的资历经验和水平在他?们面前还有非常多的进步空间。
所以?他?对奖项不抱任何希望,纯粹是跟着剧组刷脸来了。
“哎要开始了。”
他?见到礼仪小姐捧着奖杯候场,舞台的灯光也开始变换后提醒道?:
“第一个要颁的就是最佳新人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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