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压抑询问郁修的冲动,如同等待铡刀落下一般,等着郁修和他提分手,就是因为他十分确信——郁修就算要离开,也一定是和他正式分手之后,而不是单方面把他甩了。
重生前后两辈子,郁修都不是会无缘无故不告而别的人。
乔若也又尝试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又是立刻挂断。
这显然不对劲。
他神色一凛,果断退出电话界面,打开定位软件。
第34章第34章他撞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上……
杨城白天下了一场秋雨。
雨势不算小,狂风暴雨吹走不少还停留在夏季的绿叶,地上满是泥泞落叶。
郁修跨过水洼,站在小巷口。
暴雨带走夏秋交叠时留下的最后一点温暖,冰凉萧瑟的秋风吹进卫衣外套的缝隙里,冷得郁修一个哆嗦。
冷得他分外清醒。
他最后确认了一下,李总监在发售前没有别的事需要他做,那个在他直播间胡乱打赏的小姑娘也没有再发来消息。
随即打开录音软件,开始录音。
为了防止新的消息影响到录音,他顺便开了免打扰模式,阻隔一切来电和短信。
做完这些,郁修这才摘下口罩,朝约定地点走去。
偏远小巷无人打扫,空气中飘荡着水露的清新和植物的腐败味。
靠在墙边的垃圾桶敞开着,里头传来令人颤栗的窸窸窣窣声,像有什么街头巷尾的腌臜畜生在里头翻找雨后发酵腐烂的食物。
声响传入郁修耳中,立刻唤醒他不自觉已经开始紧绷的神经。
他想起高中那时候,他被展浩带着一群人堵在也是这样的小巷里,不远处的垃圾桶同样飘出这种令人周身发麻的声响-
那时他高三,身上挂着堆积成山的债。
他和外婆共用一台老人机,手机里每天不是催债电话就是催债短信。
小县城里几万块钱能捅破天,几千块的债是许多一家子一个月的生计,几十万的总欠款更不可能是郁修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挣到的。
他好说歹说才把一些人的债推到高考后再还,但有一个债主催得格外紧,说是家里老人得了癌症,必须在一周内凑出足够的医药费。
他自己就是接连送走父母的人,对方催债的原因不论真假,郁修都做不到继续推脱。
他找了不少路子,最后,校门口的保安看他快走投无路,主动让给他一个机会。
“这几天实验楼更换器材器械,找人搬运,一天下来有两三百,全都搬完要好几天,够你攒点。我不去了,缺钱的话你去吧。但是耗时间,苦力活,你一个孩子……”
郁修生怕对方反悔,忙不迭点头:“我可以的,谢谢您!”
实验室搬器械的时间选在没什么人的周末,但要从周五开始。幸好高三基本没有新课,每天都在刷题讲题中度过,郁修周五早上就囫囵做完卷子,跟着其他人往实验楼里搬东西。
一共搬了四天。
他没做过这种事情,没有经验,手掌都是沙沙疼的擦伤,白底校服沾上不少洗不去的污渍,披在身上格外寒碜。
但他成功结到了九百块。
比不上那些二十来岁五大三粗的搬运工赚得多,但比发四天传单、刷四天盘子来得多。
门口的保安人真好,让给他的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只是九百块远远赶不上债主找他讨要的数额。
他不知道剩下的钱该怎么凑,想着先把这九百块给人送去,能多还一点是一点。
刚走出校门没多久,就碰见了展浩。
郁修的母亲去世前,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展浩是校长的儿子,他们同岁,从小就打过交道。
但郁修的父母不喜欢展浩这样的人,郁修也不喜欢。梁子很早就结下不知多少次,但都没动过真格——毕竟那时候郁修父母还在。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