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男孩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幸男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很快又自暴自弃地甩开手,倒在冰凉的榻榻米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了。
发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幸男觉得?喉咙的干涸仿佛火一般烧了起来,每呼吸一下那团火就会?烧得?更?旺盛。
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也是在这个屋子里。
大家族的底层生物不配拥有更?多的生活空间?,而这只会?让资源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和残酷,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不敢相信任何?人,连生病都不敢随意声张,唯恐又被?其他人抓住了话柄。
但姐姐总能?拿到药。
幸男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问起来她总是闭口?不言,问急了也只会?说说碰巧捡到这样骗小孩的话。
那药难吃的要死,苦了吧唧的,幸男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
但他越来越难受了。
呼出来的气体滚烫得?像岩浆,身体却像坠入了冰湖,幸男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却于事无补。
外头?的雨还在下,好像永远不会?停了。
朦胧间?,噩梦又再次卷土重来。
“唉,说你什么好。”
“店长早就说过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
“蠢货。”
“禅院家不需要你这样无用的人!”
幸男眉头?紧皱,冷汗淋漓。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并不想要害人啊!
“幸男。”
温婉的女声宛如流水一般轻盈,却似冰冷的尖刀,骤然?穿透所?有虚幻回响,破开重重迷雾,刺入耳畔。
恍惚间?,那天似乎也是个雨天。
身着破烂和服的少女站在雨幕前,抬头?望着他,神情似是悲悯,又是不舍。
“你要走吗?”
“当然?!”幸男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喊,“姐姐,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外头?怎么都比这里好,他们不会?管的!”
抚子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她说道。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咔哧一声,似乎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声音理应不大,幸男睁开眼,转过脑袋,却看见木门只是轻轻松动?了一些,门锁依旧结实。
昏暗的天花板在视野中愈发模糊,倒是水滴落在榻榻米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狠狠地闭了闭眼,幸男知道现在已经不会?有人给他喂药了。
姐姐不在,店里的大家……也不要他了。
眩晕的大脑忽然?在这时闪过一个画面,幸男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在求生欲的引领下,爬到废弃的柜子旁,艰难地打开了底下的第二个抽屉。
里头?放着一盒药品,已经临期。
直接将药丸强硬吞下,幸男忍着苦与喉咙的干涸,委屈地皱着张脸,缓缓抬头?看向屋外。
他想喝水……
第二天,雨过天晴。
京都百年老字号甜品铺一大早刚开门,就迎来了自己忠实的客户。
“哟,五条少爷又来啦。”老板哈哈一笑,“这段日子不爱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