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三十多个小国太害怕杀人如麻的李广利,便暗中筹资铸造了一方金印,纯金所铸,重98克,蛇钮象座,蛇首昂起,蛇身盘曲,背有龙鳞,印面凿刻篆书“西域之王”四个字,郑重其事献给李广利以表臣服之意。
李广利军事才能虽稀松平常,却有很高的正治觉悟,深知这种王不能随便当,背上的龙鳞更是大忌,回朝后旋即将此印作为战利品上缴给汉武帝。
其后一千多年里“西域之王”印一直在皇宫辗转,直到清代。
1875年,清朝廷封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南疆军务,经过长达五年的艰苦卓绝的战争收回绝大部分领土并于1884年设立行省,慈禧嘉奖其军功,特意找出这尊大印予以赏赐。
西域诸国进南与朝廷赏赐性质不同,左宗棠毫不客气收入囊中,但也没当回事儿,据说数年后率军撤离南疆时随手将大印送给布政司魏光焘,此后便湮没在尘世里,直到……
西北首富党少武不知从哪儿高价购得“西域之王”印,秘密奉送到古景平手里,古景平被外界称为“西北王”,看到“西域之王”四个字正对胃口,欣然收下并珍藏,偶尔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抚摸把玩,陶陶然沉醉其中。
党少武乃单独进献,而且断断不可能向骆广庆告密——他与古景平勾结甚深,共同拥有相当多且骇人秘密,更确切讲对党少武而言古景平的作用远比骆广庆大,没必要为了讨好骆广庆而出卖古景平。
反之倒有可能。
既然如此A4纸上清晰的印章从何而来?面对深不可测的骆广庆,古景平平生第一次领略什么到冷至彻骨的寒意。
骆广庆的狠在于总会从常人想不到的角度猝然一击,让你疼痛无比却无力反扑。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偶尔外面传来树枝被积雪压垮的声音。
迟疑足足两三分钟,古景平讷讷道:“首长,我……我……我……”
三个“我”表明彻底认输,接下来是杀是剐遂请自便。
孰料骆广庆若无其事收起那张A4纸顺手撕掉扔进废纸篓,问道:“听说黄眘省正府秘书长姚江被举报与玖马山案有关?”
他连区区副厅待遇基层干部被举报小事都尽在掌握,古景平心头猛颤,老老实实答道:“想争取一下副省长,地方上有苗天龙推荐,我也向王锐锋表示过支持,可黄砬那边太复杂了,每逢人事方面有点动静就乱检举乱撕咬,唉。”
骆广庆严厉地说:“怪他自个儿不知好歹,都什么时候了还痴心妄想提拔,要是王锐锋真想帮忙犯得着公开遴选么?主动跳进人家设的局,下场自作自受!”
这是准备放弃姚江的前奏吗?古景平心头剧震,忙不迭道:“前期专案组的意思到柯华为止,都快要结案了,如果姚江再被牵连进去势必又生出变故,玖马山的事儿……”
“我正要说玖马山,”骆广庆冷冷道,“党少武这些年到底从玖马山挖了多少煤,赚了多少钱,景平心里头有没有一本账?当初承诺的,一样都没到位,把好端端国家生态湿地糟蹋成那样,能不被人家揪住不放么?”
古景平更是慌乱。
的确党少武企图染指玖马山煤矿时,曾透过古景平作出三项承诺:一是有序开采,年产量不高于大西北煤矿平均线;二是与两家省属国企和平相处,共同开发,共同致富;三是保持好国家生态资源和环境,切不可产生任何污染。
结果呢如骆广庆所说一项承诺都没到位,留下的烂摊子连骆广庆都被卷了进去。
古景平低低道:“向首长汇报,我已说服党少武拿七十个亿独资修复环境,力争两年内达标,两年之内一定达标!”
骆广庆阴沉着脸道:
“事至此,掏钱解决不了问题,景平啊,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姚江牵连进去后苗天龙的问题。”
“什么,苗天龙?”
霎时古景平头发发炸得快竖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骆广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