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龙飞到七泽原想拜访老领导柴明舟、车端平,以及蓝京那条线上的省领导容沧海和朱冬冬,从外围先圈住玄通集团有可能引起的影响,最后才找华铮和苏睿。
尽管此时蓝京压根不清楚高楚天和肖华华的阴谋,但从肖华华异动联系到六千万无记名债券再联系到玄通集团同意股权置换债务方案,继而锁定苏睿,这就是经历大风大浪后形成的敏锐直觉。
本来如果孟龙快一步先找到苏睿,没准能让苏睿产生警觉提前作出部署,戴小蝶不会被双规,以苏睿的能力水平也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所有问题。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场阴谋就是高楚天率先发起,孟龙能在此时出现在七泽已经很不容易,充分展示蓝京在紫寺强大的掌控力和培养人才梯队的厚度。
如今戴小蝶被双规,孟龙别无选择只能直闯省府大院去见苏睿,没想到苏睿进京向老领导项磊求助,扑了个空。
没办法,孟龙转而请柴明舟亲自出马向省纪委书计何烁打听,何烁的答复跟与左卓文说得一样,戴小蝶被双规的直接原因是学校食物中毒案中收取供应商十五万元贿赂。
柴明舟笑笑,说:“钟纪委不远万里跑到阳泽翻一桩三年前的旧案,受贿金额居然只有十五万,何书计信吗?”
何烁虽为省委常委,但级别跟柴明舟一样都是副省,且柴明舟身为省城市长,党内排名高于副省长,省府大院内部都对他高看一线。
遂道:“这是钟纪委发的电文,我必须信……不过我透露一个细节,十五万的问题是钟纪委办案人员到阳泽市纪委档案室,从落满灰尘的举报材料当中翻出来的。”
“哦,带着目的查问题。”柴明舟道。
“这可是柴市长说的,我没说过。”
何烁笑道。
“意味着戴小蝶不收十五万,也会因为别的事被双规。”柴明舟道。
何烁摇摇头:“不做预设,事实上她收了。”
“那个人……近期没有不利于他的风声吧?”
柴明舟指指省正府方向道,不用多说,指的就是常务副省长苏睿。
“七泽这边没有。”
何烁说得很严谨,又似隐隐暗示什么。
“恐怕没多大意义吧?”
柴明舟的身份级别自然不会揣测或传播小道消息,何况苏睿的情况明摆在这儿,明年退出重要领导岗位几乎铁板钉钉。
“我感觉……”何烁斟字酌句道,“不排除朝中有人借题发挥,做别的文章。”
“哦,何书计再点拨点拨?”柴明舟惊异道,“我完全蒙在鼓里呢。”
何烁笑着摇摇头:
“都说了只是感觉,没有任何依据……可能仅仅出于一个老纪检的直觉吧,正常办案不是这样办的,很多细节大违常理,当然也可能别出心裁吧。”
“噢——”
柴明舟心中有了几分数,回到市府大院对孟龙道,“蓝京书计推测得有道理,双规戴小蝶虽然剑指苏睿,真正的打击目标却未必如此,弄不好又是高楚天做的手脚!”
孟龙想了想:“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要守着见一见苏省长。”
“等等……”
柴明舟打了个电话,然后道,“他可能最快到明天下午回来,在此期间你不找玄通集团董事长华铮谈谈?”
孟龙轻叹口气:“来之前已联系过,华铮去澳洲谈生意——涉及国家级港口建设项目,总投资七八百亿,他很想从中分一杯羹以拓展海外业务,回国时间也没准儿,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三个月。”
“他是不是提前听到什么风声?”柴明舟警觉地问道。
“我深入核实了,还真不是,”孟龙道,“内地钢铁产能严重溢出,成本又居高不下,玄通集团近两年发展陷入停滞期——这也是它一口气到紫寺三厂砸十个亿的原因,实在是没处投资。华铮一直在南美、澳洲等富铁矿藏丰富的地区寻觅商机,伺机向海外转移产能,平时大部分时间用于考察和拜访矿产商,国内生产经营倒很少过问。”
柴明舟皱眉道:“大概不是转移产能,而是转移资产吧?碧海、七泽、朝明一带超级富豪掀起所谓到海外开拓市场,高调唱给京都领导和老百姓听,实质买球队、买剧院、买庄园、收购企业,大把大把资金趁机外逃,其中很大部分是银行贷款,是咱们老百姓存款!”
孟龙道:“如果戴小蝶案牵涉到苏省长,我想华铮更不会回来了,这些富豪虽身在海外却耳目灵通,稍有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
“唉……”
柴明舟半晌道,“情况越来越复杂,但这个时候多做些努力总有益处……我帮你联系一个人,他或许能打听到关于玄泽集团更多内幕,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直接跟华铮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