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圆圆笑眯眯说:“也是运气好,有个书生捡到了,就是刮破了。”
“没事没事,只破了一点,我会糊。”
“小公子真厉害。”
逐月要来了浆糊,陪着小公子粘风筝。许多福一边干手工,一边问:“是不是金榜题名那个书生?他的风筝我见过。”
没他飞的高。
书生看着有点瘦,面黄肌瘦营养不良那种,跑起来也拘束。旁边他的家人一直鼓励书生,说风筝飞的高高的指定行。
寒门书生科举很艰难的。
“小公子记性真好,他捡了胖锦鲤,记得奴才,就给了奴才。”
“王伴伴你给他感谢钱了吗?”许多福停下手里活,说:“他瘦瘦的,读书好辛苦的。”
诶呦好多福,王圆圆心也软乎乎,声都放的童言了,要是许小满听见了得让王圆圆好好说话别捏着嗓子。这不是许小满没在么,王公公夹里夹气说:“小公子放心,奴才给了,那书生起初不要,奴才脸一垮,说‘我们东厂的银子还没收回去的份,给你你就拿着,我们小公子风筝你捡了怎么说都要谢的’……”
那段很尖细声,学着内务所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太监声,说的像是欺负人的台词,但干的却是好事。
许多福听王伴伴说话笑的眼睛弯弯的。
他早都发现了,王伴伴是个戏精,什么场合摆什么谱,而且平日里说话声很正常,但有时候故意捏着嗓子玩似得,还有吓唬他们班仲子恺那几个,老爱阴惨惨一张脸。
可好玩了。
“王伴伴你心肠好好,人又好有意思。”
王圆圆得了夸,乐呵呵的笑。心里想这一套也是当初在巫州跟许小满学的,许小满那会更是惟妙惟肖,那死太监模样,面上伏低做小不起眼,捧着那些乡绅贪官信服,像是里外勾结背主求荣的刁奴一样,结果下死手一坑一窝。
那些人胆大包天想动黑手害死王爷。
死的不冤。
王圆圆跟着许小满混,看的是目瞪口呆,觉得很牛就跟着学,到了现在,许小满当了厂公遗憾说不能演了,容易被骂死宦官连带着圣上也成了识人不清偏心奸宦的昏君。
得克制。
王圆圆演上了觉得爽,不爱去东厂干正经差事,就喜欢泡在宫里照看小多福,没事演演死太监,看谁都不顺眼,吓得大家背地里绕着他走,多有意思啊。
……
太极殿前白玉石板上跪着一人,慎亲王朝服加身,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了,宁武帝回宫后一直未召见,就这么晾着。许小满过去找仲珵,特意绕到了太极殿,‘不小心’路过慎亲王,啧了声。
慎亲王跪的额头冷汗,抬眼有点昏花,看到是许小满,背脊反倒挺直了,帽檐下鬓角发白,身体摇摇欲坠却坚持着,衬托的站在慎亲王跟前的许小满像个大反派。
若是这一幕传出去,倒逼舆论,御史台参许小满,更甚者指当今圣上不辨是非为昏君。
“四年没见,亲王骨气铮铮,叫咱家刮目相看啊。”九千岁一撩袍子蹲下,目光比慎亲王还要高一些,尖酸刻薄一笑,说:“不对,王爷老相了几分,听说府里歌姬舞姬不断,王爷得爱惜身体啊,别一把年纪马上风死上头了。”
慎亲王气得嘴唇哆嗦,对上许小满冷的眼,突然想到四年前,他那个以为会死在巫州的二弟愣是挣扎活下来,活下来不说还杀到了盛都。
仲瑞加急传召,各地藩王进京护驾。
宣德门,太极殿前全是血。
仲珵坐在马背之上,这阉人与仲珵的马齐平,背着一对银头红缨短-枪,浑身漆黑衣袍透着猩红,什么猩红,那是被血浆染的,仲瑞抬出父皇骂仲珵颠倒黑白弑君弑父畜生不如,结果就是这阉人太监,快的他都没看见怎么做的,背上那根银头短-枪丢了过来。
势如破竹,一股血腥味,冷冽的杀气。
短-枪正中仲瑞的咽喉,鲜血喷溅,仲瑞就这么死了。
当时许小满驾马到跟前,落马,拔出仲瑞喉咙的短-枪,鲜血喷了一脸,许小满眼睛都没眨,说:“圣上,不孝畜生仲瑞已然伏诛。”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封地九阳王的仲恒膝盖一软直接跪地认新君。之后就是大势所趋。
仲恒一直都是墙头草两面倒的人物。
此时许小满一身寻常衣服,也没血迹,还沾了些泥土青草,可慎亲王仲恒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四年前,顿时背脊软了一截,扯着脸皮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许小满点点头,认清形势就好。
“圣上宣召,咱家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