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草的伪装下面,数道带刺的铁网自溯越的脚底弹起,由四名叛军高手各自拉扯着一角瞬间将人围困。铁网完全展开之后,就如同天罗地网一样,令人无处可逃。
铁网容纳的范围还在不断缩小,直至缩小到约莫十人大小的空间,才停了下来,就这么一点点空间,耍起招式来都碍手碍脚。
不仅如此,铁网外面还有长矛兵正一步步试探着靠近,准备借着长兵器的优势从缝隙中刺伤两人,与此同时,更远处的弓弩手也已搭箭上弓,似是不将他们射成刺猬不肯罢休。
这铁网看起来轻薄平凡,实则是墨家传下来的一件专用于困人的宝物,取用天外陨铁跟精钢所造,寻常的利器根本无法破坏它,就是溯越手上的宝剑“破水”,也只是稍微将其划出了些印记来。
近有长矛,远有弓弩,又被困于狭窄之地,便是一身武功都被压抑得只能使出几分。
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无穷无尽,闻人杀一枪拍开向两人袭来的箭矢,左臂则将数杆从背后刺来的长矛合在一处,一个用力,那些长矛兵便被一股巨力带着狠狠撞上了铁网,登时口吐鲜血,手中握着的长矛也被闻人杀轻易折断了。
溯越一边挡开箭矢,一边想方设法地破开铁网,只可惜,这件墨家的宝物着实坚韧无比,她尝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将其破开哪怕一个小洞来。
铁网虽然不再收缩,这些手段也不能伤不到他们,却同样将他们困得死死的。眼下这般情形若是一直维持着,不说帮剑南边军突围,他们最终肯定会被拖得精疲力尽。
此时此刻,便是溯越自恃冷静理智,心中也不免着急了起来。
又僵持许久,溯越的余光一瞥之下,见有几个小兵正抬着几桶黑乎乎的东西往这边走来,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却听闻人杀低呼一声:“不好,那似乎是猛火油!”
果不其然,等那些小兵走近铁网之后,两人的鼻尖多出来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既厚重又刺鼻,还带着些腥臭味,可不就是猛火油么!
闻人杀曾在军中见识过猛火油的威力,虽说只是演练,那可怖的场景也将年少时的他惊住过。
溯越倒是不曾见过猛火油,但她在书中看到过它的描述,遇火则燃,燃之不尽,水浇不灭,反助其势。
若是其他人遇到了这等陷阱,怕是只能被猛火油沾到身上,然后被活活烧死了。可定下这一计的罗尼绝对想不到,溯越二人竟然身具寒冰真气,合力之下还以此化作寒冰巨茧将火焰隔绝在外。
若是其他高手也就罢了,可踏入这个陷阱的,偏偏就是溯越跟闻人杀,一时半刻想要烧死他们,实在不易。
只见猛火油和火折子被一起朝铁网上扔了过来,在猛火油沾到两人身上之前,几道厚厚的冰墙突然凭空而现,将黑漆漆的油脂完全挡在了外面。与此同时,两人身上的真气在一瞬间疯狂的涌出,不过眨眼之间,一个寒冰巨茧就将他们护在了其中。
周围的叛军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奇异的景象,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泼满了猛火油的寒冰,要知道这可是春末了,怎么可能会有寒冰存在呢?更不用说,这还是凭空出现的。
靠得最近的小兵失神地软倒在地,喃喃道:“他……他们,难不成是神仙?!我…我是不是亵渎了仙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周边的人怎能听不到,因怕他此言乱了军心,他背后的一位将领重重一哼,高声道:“什么神仙!不过是一些江湖把戏而已,换成其他高手也能做到!”
几位把持铁网的高手听了将领的话,不禁老脸一红,这等手段,就算他们习武几十年了也真是做不到,能做到的,大概只有鬼帝那等境界的高人罢!
但他们也不可能反驳自己人的话,只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来,努力不去看那些小兵憧憬的眼神。
猛火油一上,不过瞬息之间,烈火就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这猛火油的威力果然不凡,靠得最近的长矛兵脸上瞬间就被灼得一片通红,纷纷大步往后退去。
火越烧越猛,铁网也越来越烫,拉住铁网的几个高手再不能坚持住,只能将四角锁在战车上,由军马来代替自己往四方拉扯维持,免得双手被烫死。
眼见这一处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其中一个高手迟疑道:“这……能烧死他们么?”
另一人看着里面的坚冰,阴恻恻地开口:“这么高的温度,便是他们能弄出坚冰来又如何,不过一时半刻就要化了,里面的人自然只能被烧成灰灰。”
“让人再添些猛火油和柴火来!”
与此同时,罗尼那边正斗得激烈,完全无法分心关注这边,可他自信陷阱布置得万无一失,便是他自己遇上了都讨不了好,闻人杀他们难道还能逃出生天不成。
罗尼没料到的不仅仅是溯越跟闻人杀这两个变数,就是此时跟他一起作战的自己人,有一人都已经生了外心。
自林长训起兵以来,桑柔就见了许多被战争累死的无辜百姓,她心性本就不坏,也有怜悯之心,一路往洛阳来时,亲眼看到的种种惨案,更是让她怀疑起林长训的用心。
林长训的人说朝廷昏庸皇帝无德,可为什么起兵以来,百姓的日子却更苦了呢?
不说她曾痴恋着闻人杀,就是为着这些难言的心事,她就不想跟闻人杀他们为敌,所以自动手以来就一直在边缘处游移,没有使出全力。此时见了那边的情形,不禁心中大骇,懊恼自己怎么就慢了一步,就那么一步,他们两个就被铁网围进去了,眼下又是猛火油浇身,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