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罗的救援失败了。
披着银杏叶的怪物静静躺着,肥美多汁的银杏叶糜烂地涂抹开一大片,再不远处,是牵带着血液的种子。
似乎是有些后怕,也是出于某种泄愤心理,阿蕾娜将她的尸骸碾了又碾,直到看不出丝毫原来的模样。
一切静静的。
监控那端,侠客抛接提取液的手停了停,但最后,蜘蛛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冷眼旁观,无聊地撇了撇嘴,然后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虽然对于这处基地不了解,找泥火鱼花了好一阵功夫,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目的,扬长而去。
当朔星苏醒时,只有满地的狼藉和三具尸骸揭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如果算上她自己,那大概是四具。
我死了吗?
她问自己,低头看着自己没有血色的手掌。
掌心的纹路深刻着,蜿蜒成沟壑,盛满冷僵的死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具身躯并不是像外表那样毫无生机。
至少,在她的血脉里,流淌了能量,每一点每一寸,从表皮到骨血,被深深刻上了属于金发女孩的标记,像奴隶主标记奴隶,深刻印下的编码无法抹消,无时无刻散发着难耐的灼痛。
朔星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指缝中填满血肉的碎末。
死者的身躯很冷。
失去了一切生命的特征后,朔星才理解了阿蕾娜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的怀抱,像八爪鱼一样不肯松开。
太冷了,一切变得灰白。
朔星可以听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她的头脑混沌着,只木木地抱紧自己,企图留存住一点温度,但这都无济于事。
——因为死者不存在体温。
空气中灰尘和血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编成一节腐朽的诗,像她从今往后的生命。
死者的烙印太深太强,朔星无从知晓自己究竟还算什么,她的骨血之中到处流淌着阿蕾娜的痕迹,她是阿蕾娜的延续。
鲁西鲁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朔星像只无头苍蝇在基地里乱转,渴求找寻出去的路径,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找到。
阿蕾娜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但已经足够。
在得知科尔克反水后,她很果断地放弃了原本的想法,选择了另一个计划。
这座地下基地早已封死,没有阿蕾娜,朔星根本无法离开——她会被困死在了地下,而死后念又使她无法死去。
困在地下。
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腐烂到面目全非的尸体,满腔恨意,却又无可奈何。
那时朔星也许会恨,也许要经过数不清长久时间的摸索才能找到出口。
但无论怎么样,阿蕾娜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那是深刻到每一寸骨血中,从灵魂深深透出,怎么也洗刷不掉的烙印。
她们融为一体。
朔星低着头,指甲深深陷进头皮,从头顶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感受到一阵反胃,手撑着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剩冰冷的走廊灯为这片阴沉的地下覆上一层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