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冷了吧?”安苳说道。
岑溪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墙壁,强作镇定:“嗯……还行。”
安苳迟疑了一下,另一只手臂也慢慢围过来,搭在岑溪腰上,随着这个动作,一条腿也自然而然地朝岑溪挪了下,小腿不小心?碰到了岑溪的脚。
“岑溪,你脚好凉。”安苳惊讶地说着,用小腿贴过去,“你踩着我,我给你暖暖。”
岑溪咬了咬唇,若无?其事地踩住安苳小腿。
是安苳非要缠着她。
而且……她们作为朋友,这样也谈不上越界吧。
她的脚又?凉又?软,像一块润润的冷玉,贴着安苳小腿皮肤。
体温的交换,似乎让她们变得更加亲密了。
安苳满足地叹了口?气。
她和邹琳也睡过一张床,但没给邹琳暖过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大概都各自有一条隐形界线,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作为成年?人,彼此都该心?知?肚明。
可对岑溪,安苳摸不准那?条线在哪里。
也许那?条线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也始终没有触碰到。
那?岑溪呢?岑溪是怎么想她的……
“岑溪……”安苳舔了舔略有些干燥的唇瓣,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有没有和别人这样一起睡过?”
外面狂风呼啸,门窗都嗡嗡作响,她们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似乎她们这里就是最安宁的所在。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黑暗,让岑溪暂时卸下了一点防备,轻声说道:“……没有。”
安苳有些惊讶——竟然没有吗?岑溪她……不是有前男友吗?
岑溪没有和前男友这样同床共枕过吗……
那?她不就是岑溪的第一个吗?
在她眼里,“同床共枕”、“第一个”诸如此类的词汇,都带有某种神秘以及神圣的意义。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地开心?。
“干嘛问这个?”岑溪淡淡地说道,“你和谁这样一起睡过?”
安苳诚实地回答:“之前去邹琳家里,和邹琳盖过同个被?子?。”
岑溪:“哦。”
安苳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立刻解释道:“但是她没有枕着我胳膊,我也没给她暖脚。岑溪……”说到这里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
“这样睡好暖和。”安苳用下巴轻轻蹭了下她发?丝,感叹道。
“你……”岑溪在黑暗中眨了下眼睛,尽量随意地问道,“这些年?都一直一个人吗?”
——反正?现在无?聊,明天更是没什么事,和安苳聊聊天也无?妨。
安苳“嗯”了一声:“从高三?开始吧,我妈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需要人照顾,高考后我就回家去了,想着挣点钱给我妈治病,也没空想其他的。”
岑溪沉默了一下。
她恍惚记得,高考后最后一次看到安苳,是在谢师宴上。
安苳仍旧穿着那?身陈旧的衣服,扎着马尾,和大家说说笑笑,和所有人一样,脸上带着考完试的轻松和如释重负。
班主任请人帮他们拍了大合照,让同学们有空去她那?里拿。但岑溪没要那?张照片,那?个暑假她忙着练习英语口?语,早早加入了大学论坛,预习大一教材,没去学校拿。
可就在她意气风发?地准备新生?活时,安苳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村里,撕掉了录取通知?书,用家里种的一点黄豆做了两板豆腐,骑着她爸留在家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在炎炎烈日下赶往附近的大集。
那?已经是十年?前了,一大块豆腐仅卖一块二?,本就不白的安苳晒成了黑炭,每隔三?天去赶集卖一次豆腐,村里的人也偶尔在她这里买,那?个夏天她赚了两千多块钱。
但这点钱,也仅仅只够她带安秀英去县医院看一次病。
想要做手术,她就要一次性拿出?几千块钱,如果都用来做手术,她们母女二?人吃什么,喝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