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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8页)

女娘家的闺房向来透着一股娇香,美丽的事物摆放的也多,纱幔是柔和清浅的颜色,花瓶和屏风上多是神女与花鸟蝴蝶图居多。

翁校仲就只有翁思妩一个女儿,对她自然也是千万般的宠爱,什么好的都给她用上,大到人生大事,小到吃穿用度,一针一线,都替她打算好了,甚至连她娘的遗物也都归为翁思妩所有。

她可不缺疼爱长大,陈太后带她入宫给她一方庇佑,是翁校仲用了一半家产换取来的,一点真心掺杂了更多假意的关爱,大多都是为了利用,这种疼爱对翁思妩来说最好分辨了,也就让她无法对陈太后像对父母那样生出纯粹和毫无保留的敬爱之意。

更不会因为这一点肤浅的好,而被要挟心甘情愿做陈太后的人脉傀儡。

翁思妩的床是翁校仲和他夫人当年请了匠人特意为翁思妩打造的,把她当成娇贵的鸟一样养着。

谁都不知十二岁那年翁思妩会分化成命定之人中的被支配者,她注定是被分配给上位者的小娘。

可是夫人故去,一无所知,翁校仲就更不愿意让身边本就不多的亲人离自己远去,在翁思妩因葵水而晕倒的第一天,高烧不断,翁校仲就封锁了家宅里的消息,不让任何人传出去。

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其中不对,六年前宫中就发生一起大事,皇后所出的嫡子高烧晕倒了,而他自小就有上位者之相,得帝王偏爱,如今早已成功分化成和帝王一样的特殊血脉。

经历过程,也是这样突发高热,昏迷三日,大夫看了都说除了跟风寒一般,瞧不出其他病症,这不就是血脉异化的征兆是什么?

将知道内情的人控制在少数以内,对外翁校仲便当翁思妩只是体弱着了凉一样,说她年少贪玩不懂事,加之初来葵水,身子不爽利,勒令当日照顾她的年长婆子和默秋闭好嘴巴,这才瞒天过海这么多年。

只有翁思妩自己还不知情,除了葵水之痛,她醒来就对坐在榻边陪伴她的翁校仲道:“爹爹,我闻到一股幽香,屋里熏香了吗?还是剪了新的花枝来,好香啊,爹爹。”

翁校仲还不太确定事实是否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等着翁思妩醒来再次确认,神情有些不好的问:“阿妩,你闻到什么了,就只是香吗?”

他使了个眼色让屋中侍候的人都出去,“你看清楚了,这屋子里都开着窗呢,你突然晕倒,浑身都发起了高热,爹爹不敢让他们把窗门都紧闭,怕你闷着,大夫也说这时候不要熏香,有多余的气味免得你不舒服。”

“阿妩,你还觉得很香吗?”

翁思妩点头,对翁校仲有着天然的敬爱和信任,“阿妩不瞒爹爹,爹爹也要信阿妩,阿妩肚子不痛了,但是还是能闻到香气。”

在翁校仲神色微变的时候,翁思妩似是确认了什么,忽然低头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爹爹,好像是我身上传来的,你也来闻闻阿妩。”

她正新奇着,又想到自己是不是晕倒了没有梳洗,光是擦身,怎么好意思叫

爹爹闻。

与脸红了一大片的翁思妩相反,翁校仲的内心泛着不平静的波动和震撼,神色更是沉默不言不语,让没得到回应的翁思妩担忧和疑惑地望着行为古怪的父亲。

“爹爹?”

翁校仲内心历经交战,从震惊女儿竟然和宫中太子的身体反应竟然一样,也许她就是梁家人要找的花娘,到帝王近些年病得越来越厉害,对命定之人的寻求到了偏执病态的程度,一个是年长帝王,一个是更年轻力壮的太子。

再到亲生的宝贝一旦暴露就会被宫中的人毫不留情的带走,翁校仲顷刻神情扭曲起来,又怕吓到翁思妩,极尽克制才挤出一丝微笑,让自己情绪和表情慢慢缓和。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两个支配者之间争夺的物品,更不会让她不曾及笄就嫁人。

“阿妩。”翁校仲此时已经整理好情绪,神情重新变回翁思妩往日熟悉的样子,“爹爹这几日一直在你的病床前照顾你,爹爹闻了,这屋子里没有你说的那股幽香。也许你只是闻错了,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么?”

翁思妩看到翁校仲眉宇间的担忧和疲惫,也不问为什么,体贴地答应,“阿妩听爹爹的。”这个世上,只有爹爹不会害她。

翁思妩就如翁校仲说的那样,将第一次晕倒高热,散发出来的幽香当做错觉。

但当她在一个月内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且香气再次溢漏时,翁思妩再次醒来,张开干渴的嘴唇,对翁校仲虚弱道:“爹爹,我又闻到它了,你闻到了吗?”

翁校仲面容阴鸷如水,明显确定花娘真的降临到翁思妩身上。

他轻轻拿着帕子给翁思妩擦拭头上的汗,语调与神情不符地道:“爹爹还是闻不到,阿妩,只有特殊血脉的你才可以,等你苏醒,爹爹再和你好好说道好吗?”

既然事实已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天命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了花娘,翁校仲无力改变,只能尽量延长这个秘密,让翁思妩淡化自己体质特殊的意识。

让她误以为自己身上只是寻常异香,经常性晕倒发热只是她气虚体弱罢了,为了她好,翁校仲不断扩充内宅,将翁府修建的曲径通幽,葳蕤繁茂,花园池塘,以及后山一小片山林都雕琢建造的非常雅观别致。

如此这般,即使翁思妩不出门光是待在家中,也不会觉得孤寂无聊。

这一困,翁思妩被父爱也“困住”了十六年。

入夜之后,翁府种着荷花的水渠边,翁思妩和默秋折了许多花灯,点燃放进池中,任它们飘走,旁边的铜盆里还燃烧着香烛纸钱,梁寂鸾同侍卫们负责烧,再起身用树枝将被挡住去路,停着不动的花灯拨开,让它们顺着水流溜走。

翁思妩怔怔看着,直到梁寂鸾走到她身边道:“朕这算不算也是见过岳父岳母,过了明路了?”

翁思妩还沉浸在短暂的回忆中,冷不丁听见梁寂鸾耳语,称呼翁校仲为“岳父”,她母亲为“岳母”,俨然拿自己当女婿的样子,就如听见什么天书,抬手挡住惊讶张开的嘴唇。

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这么多天,她跟梁寂鸾都默契地闭口不提将来的事,甚至默秋曾悄悄提醒过她,总不能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地跟陛下在一起,翁思妩都下意识将这些麻烦问题遗忘在身后。

不曾想过梁寂鸾居然会在今日揭破两人的干系,他把自己当做翁思妩的夫婿,神情颜露于表,理所当然且目光如炬的模样,让翁思妩羞于回应,“什么岳父岳母,你……”

梁寂鸾:“那,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听出他是在调∑戏她,翁思妩更加不好意思,转过身背对过去,“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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