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指挥着侍女官,“去把蓝春殿再好好收拾一番,今夜让公主先留宿承恩殿,等明日收拾好了再过去。”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有陈太后做主,翁思妩不好再拆台,于是默默听从她的安排,只是想起摧云殿,翁思妩咬紧唇瓣,使出全力才能克制住想要回去找梁寂鸾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梁寂鸾被伶仃地留在那里的样子,会觉得心有不忍。
实际上在他与陈太后起争端之时,翁思妩就瞧出来了,陈太后对梁寂鸾的偏见比对任何人都要深。
她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事实,加上以往与梁寂鸾争锋相对,母子不和的经历,直接就认定是梁寂鸾欺负了她,从而当着其他人的面不留余地,对他破口大骂。
而她,既无法阻止,明哲保身也袖手旁观了。
翁思妩被安置在陈太后的偏殿短短度过一夜,宫中动荡的波澜有了短暂的休憩时间,陈太后大闹永安宫,芙徽公主被带走,让这场风波勉强停歇。
只是都知道,那日陛下放出话语,不会轻易放手,那势必与太后之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翁思妩现在几乎是被陈太后当宝贝一样看管起来,往前陈太后对她在后宫之中都是放养的态度,来不来请安,亦或是出去做了什么,去了何处,都不会计较过问。
反倒是想让翁思妩多熟悉下宫中环境,让她多出去走动,是翁思妩自己懂事,才没有在后宫乱闯乱逛。
只是和梁寂鸾碰面,是不可避免的事。
一个是太后认下的义妹,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帝王兄长,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认识。
陈太后至今都还认为,翁思妩跟梁寂鸾第一次见面是在陈家进宫探望那一天。
那时梁寂鸾肯定就对人心思不干净了,直到祈朝节的宴会上,指不定也是见翁思妩容貌出众,又通琴艺,于是邪念上涨,这才趁翁思妩晕倒,假仁假义和她说要把阿妹带去永安宫照顾教导。
陈太后后悔莫及,如今已不肯信梁寂鸾分毫。
太后宫中,翁思妩被拘束在此,现在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她,侍女官更是调来两个亲信,有着要取代默秋的意思。
“公主受委屈,与身边人照顾不力也有干系。”
“如果不是知情不报,主子受了委屈也加以阻止,要这样的下人又有何用?”
侍女官道:“奴婢是奉了太后的吩咐,特意过来让公主挑一挑新的人手在身边侍候。”
“这位默秋娘子,虽是跟了公主多年的老人,又是一同从翁府出来的,可行事上还是不够老练,还请公主把她交给我们,待我们将默秋娘子教导好之后,再让她来伺候你。”
“不行。”翁思妩当即护在默秋跟前,如何能叫侍女官将人带走,“此事和我的婢女没有半点干系,她人言轻微,能做得了什么,怪不得她的。”
“我不要别人,我已习惯默秋伺候,谁都替代不了她。”
侍女官轻啧一声,看着翁思妩仿佛她太不懂事,“这都是太后的意思呢,公主,这两个侍女会比她们把你照顾的很好,她们可不是娇滴滴的娘子,有些无力,就算公主遇到麻烦,也能替公主解决一二。”
“公主这般不接受太后的好意,难道就不怕伤了太后的心吗?”
默秋既不想离开翁思妩,又担心会让翁思妩因此为难,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子,不如我……”
翁思妩睇着常年侍奉太后左右一脸威严的侍女官,姿态始终如一,“太后对阿妩的好,阿妩自然能够领会,只期望日后能有机会报答姑母。”
“可是默秋与我情同姐妹,没有她在,我是日夜不能安寝,食不下咽,难道这也是耿娘子希望看到的吗?”
“姑母宠爱我,自然也愿意为了我包容这一切,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遽然发威,气势不小,侍女官倒也忌惮她,只是她是太后身边的大侍女,让翁思妩拂了颜面,又未能完成交办的任务,还是颇为不悦。
“既然公主不想让我把人带走,那我只能回去回禀太后了,默秋娘子暂且可以在公主身边待着,但是这两个侍女公主也要收下才行。”
各退一步。
即便知道陈太后派来的人有可能是用来监视她的,翁思妩道:“那就让她们在此侍候,但是都要听我和默秋的安排。”
侍女官:“只要公主愿意收下就行,也不算辜负了太后一片苦心。”
莫名的,翁思妩总觉得耿珍对她有种莫名的不待见的敌意,往常她们交际不多,只以为她是陈太后亲近的侍女,又是女官,所以做派和姿态都比旁人孤傲一些。
但时至今日,从耿珍对她的眼神与态度来看,好像更为明显了。
“还有一事,”侍女官没立刻就走,腔调摆的更足了,说:“太后让我来知会公主一声,太后最近有意离开宫中,前往城中的西郊行宫暂住一段时日,她想邀请公主陪同散心,明日就会启程,还请公主收拾衣物,早做准备。”
“明日早食一过就要出发,可千万别误了时辰。”
宫里出了陛下与公主有私情的事,到底说起不好听,哪怕是陛下所言是他看上了公主,只要太后不允许,二人就不能在一起。
不过陛下威势深重,所拥有的势力非是太后能抗衡的,未免他再对翁思妩下手,自然是要将他们分开,越远越好。
可眼下不是避暑时节,不然陈太后还能带翁思妩去更远的行宫居住,三思过后,也就选了先去西郊避难,等过个月余,宫中添了人,梁寂鸾不再那么失心疯后,也许就会对翁思妩的兴趣渐淡,最好就是想不起还有这个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