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剧在巴黎演的时候便引起了巨大轰动,海涅还特意写文章吹过,并顺利地从梅耶贝尔先生那里收到了一笔‘应得’的‘感谢金’。
不过,虽然《恶魔罗勃》在巴黎已经不知道演过多少次了,但是被改编成俄语还是头一遭,因此今天来到这里看戏的客人们兴致还是挺高的。
在这一点上,俄国的上层社会与德意志非常像,但凡是在巴黎受到热捧的东西,都被他们视若珍宝。
而在宫廷礼仪和社交方式这一块儿,俄国人都仿效于英国,对英国的所谓现代化心驰神往。
在高层生活的俄国人,尤其是夫人小姐们,会花费时间和力气尽可能的寻找外国时尚的模特。
她们有时在选择中受到欺骗,而错误的选择却产生了一种独特的优雅——一种没有品味的优雅。
一个被独立留下的俄罗斯人,会将一生沉浸在未能满足的虚荣幻想中:明明他无时无刻的想要将自己表现的像个上流人物,但是他心底却自卑地把自己视为野蛮人。
没有什么能比这种不断关注其他国家的社会优越性的行为,更伤害一个民族的自然性格了。
而这进一步伤害了他们的智力,以至于经常在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外国骗局中蒙受损失。
俄国野蛮吗?或许有一点,但是并不严重。
至少亚瑟觉得他碰见的俄国人对他都挺友善的,起码要比他在伦敦的不列颠同胞们待他好。
他在彼得堡的时候,由于不熟悉俄国风俗,曾经干了几件荒唐事儿,但是不论是先生还是小姐,待他都很宽容,或许不应该说是宽容,那都可以称得上是纵容了。
如果硬要说俄国有什么地方不好的,那就是他们在对待俄国同胞的时候,要比对待他这个外国人苛刻多了。
而这样的表现也延续到了今天的舞会上。
那些围绕着亚瑟的先生女士们一听到原来他便是戈利岑公爵款待的那位英国爵士,热情的态度很快就演变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
他们揪着亚瑟问东问西,有几位在自然哲学方面颇有见解的绅士想要向他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女士们则更关心亚瑟身上穿的这身衣裳,她们对亚瑟从迪斯雷利那里学来的芙拉克礼服打褶方法大加赞扬,还表示希望能听一听这位伦敦钢琴家那单调到找不出第二篇的代表作——《钟》。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五六个人暗示他们想邀请亚瑟能够去他们家中坐坐了。
先生女士们的热情简直能把克里姆林宫房顶的积雪都给融化了,老条子一开始还觉得去这些莫斯科名流的家里做客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法子。
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只要你答应了第一个人,那你就没办法拒绝接下来第四五六七八个的道理了。
戈利岑公爵都还没到呢,亚瑟之后一周的行程就已经被排的满满当当,甚至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
深知陷入险境的亚瑟只得搬出了那个俄国人最害怕的话题——他开始聊沙皇了。
“您不知道,我上个月去冬宫觐见沙皇陛下的时候,曾经在舞会现场向他询问了1825年12月14日生的那场灾难。”
果不其然,亚瑟这话一出口,现场立马就安静了。
只不过,虽然所有人都闭了嘴,但是却没有一个离开的。
没错,俄国人是害怕关于沙皇的话题,但是他们对关于沙皇的话题也是最感兴趣的。
弄巧成拙的亚瑟见到居然没人告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反倒是端着香槟杯的赫莲娜公爵小姐主动搭腔替他解围道:“皇上居然会和您谈及这个话题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