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司,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将我?和你分得?很开,可你我?之间,到底又有着什么差异呢?」”
“……”
千野幸愣住了。
“「别哭了。」”
千间目还?在笑?。他滚烫的指腹轻轻抹过?怀中青年的眼尾,那些温热的泪珠,不知是?被他擦干,还?是?被他指腹上自带的高温给瞬间蒸干了。
“「你一直不承认你就是?我?,可事实上,如果你不是?我?,那么,你又为什么会诞生在这具对你来说全然陌生的身体?里?呢?」”
“是?我?抢了你的——”
“「嘘——你不要说话,」”滚烫的指尖再次轻轻抵上千野幸的唇角,千间目很不讲道理地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相当霸道地落下宣言,“「现在是?我?的场合,你得?听我?说。」”
“……”
“「现在,先把我?松开,我?快要被你给勒散了。」”
千野幸怔然片刻,松开手臂,稍微往后退了退,但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对方的脸,像是?一条害怕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丢失的巨龙。
两道相似又不同的身影,在这片梦境狭间中相对而立。
千间目抄起不断朝千野幸摇尾巴的“月食”,不顾小狗不情愿的挣扎,开开心心地把它?塞进了自己怀里?,狠狠搓揉了一顿,满足了自己的狗瘾。然后他转过?头,薄绿色的眸子专注且郑重地凝视着千野幸。
“「——事实上,真要说起来,我?还?要先向你道个歉。」”
千野幸;“……?!”
他连忙闪开了对方的鞠躬,惊魂未定地缩在一边,望着面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的熟悉身影,想上前,又似乎心存犹豫。
千间目很主动地伸出手,轻轻柔柔地牵住了对方冰冷的掌心:“「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我?是?一体?的。你是?我?分割出来的另一半,你既是?我?的孩子,当然也是?我?的一部分。小久司,你从来就不是?鸠占鹊巢的鸠鸟,而我?,也从来不是?什么无辜的被害人。」”
虚握着千野幸的掌心,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垂下眼,面带愧色:“「很抱歉,小久司……当年是?我?太软弱,因?为承受不了现实的痛苦、这才催生出你,让你替我?背负这一切我?无法面对的黑暗。」”
“「——这些年,你过?的很辛苦吧?」”
千野幸抿唇,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辛苦吗?
当然辛苦。
从初生时的纯白,到彻彻底底被黑暗浸染色成乌鸦的颜色,矢目久司经历了很多很多。那些痛苦的过?往像毒蛇蛰伏在他的记忆之中,时至今日,仍然会冷不丁窜出,狠狠在他尚未愈合的溃烂伤口之上,再添一抹血色。
但……
“……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那些属于[矢目久司]的痛苦和挣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这个早已经成长?得?更加成熟坚韧的[千野幸],已经再也不会被它?们击垮。
千间目怔怔地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舒了一口气?。
“「你能这么想,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的确,那些事早就应该翻篇了,现在的小久司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这很好。嗯,很好。」”
温柔地揉了揉身边青年黑白参半的发顶,千间目笑?着叹息;“「看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成长?了很多呢……这是?好事。」”
听到对方这样说,千野幸的眼圈又开始克制不住地泛红。
生与死这样的命题,对于年轻人来说总是?显得?格外沉重痛苦,叫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作?为千野幸来说,他自始至终,都对对方最终选择的那个结局而心怀歉疚。
他于是?抿了抿唇,错开视线,难得?显得?格外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关?节了。”
“如果顺利的话……当年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会亲手摧毁这头庞然大物的,绝对。”
千野幸的眼底满是?狠戾与恶意。在千间目的面前,他毫不掩饰地释放了自己人格之中最残暴、最疯狂的一面。
“我?要亲眼看着高塔坍塌、黑暗崩解。我?要亲自送乌鸦和乌鸦的党羽万劫不复。所有人都得?死——除了死亡,再没有更加适合那群人渣的刑罚了。”
“你……”
话音微顿,望着温和含笑?的千间目,千野幸忽然犹豫了起来。
他想问“你会看着我?吗?”想问“你会觉得?我?这样太狠毒、太过?分了吗?”他想问“你会因?为大仇得?报而感到欢欣、还?是?为自己的半身变成如今这副面目可憎的样子而感到痛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