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地方啊……”
“唔……不知道。”
“那那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这里也没非吃掉你不可的妖魔鬼怪,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等着呗。”郁润青这样说着,懒洋洋的躺下了,一副“活着干,死了算”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师姐找不到咱们,肯定会回去搬救兵。”
宁昭受郁润青的影响,倒是不那么害怕了,便盘膝坐到郁润青身旁,又琢磨起她脑子里如同戏文一样的故事:“那句诗,什么来着?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倘若不是亲身遭遇离愁别恨的折磨,便不会相信这世间一夜白头的事。”
“离愁别恨?一夜白头?欸?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啊?不是先有的这座坟,后有的公主陵吗?”
“所以啊,归根结底还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的坟。”郁润青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白茫茫的穹顶,喃喃道:“情丝坟,还是青丝坟?兴许是这人痛失所爱,一夜白头,然后就剃度出家了,把自己满头华发葬于此处,立下此碑,算是永绝红尘。”
“欸!有道理啊!”宁昭说完,皱起眉头,手指在脑袋顶上绕了一圈:“那这个呢,怎么解释?前朝公主的陵寝,距今少说也有三四百年了,情丝坟更早……恐怕只有化神期修士的咒阵才能维持这么久。”
郁润青长叹了口气:“是啊,那这个情丝多半是另有说法。”
宁昭也跟着长叹了口气:“横竖情丝坟主人的心上人不是那公主。”
两人长吁短叹半晌,坐了躺,躺了坐,百般聊赖的满地打滚,幻境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郁润青方才说“等”,不过是宽慰宁昭,真让她这么眼巴巴的干等着,她自然是不耐烦的,迟疑片刻,到底站起身。
宁昭仰脸看她:“你要干嘛啊?”
“既然是咒阵,肯定有破解之法,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可以试一试嘛。”
“我口袋里,就剩一点吃的了,拿什么破阵啊……”
“符纸呢?一张也没了?用过的也行。”
“呃……”
宁昭掏了半天口袋,不情不愿的掏出一小沓银票:“我第一次下山,我娘给的……”
郁润青看着她微微一笑:“钱重要命重要。”
“这可是银票啊!五十两的银票!加起来好几百两!”
“拿来,拿来。”
仙医阁虽是淮山内数一数二的富户,但几百两银票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宁昭还有点不忍撒手,苦苦挣扎道:“姐姐,你也没笔墨啊,光有纸……”
郁润青当即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喏,有了。”
“你你你……闻掌教不让用血咒,搞不好会反噬的。”
“事急从权懂不懂。”
郁润青一把扯过那沓银票,刷刷几下,行云流水,一张鬼画桃符赫然纸上。
宁昭瘪了瘪嘴:“就这玩意,我一辈子学不会。”
郁润青吮了一下指尖上的血,而后将那张“银票符”高高抛起,双掌合拢,掐诀念咒。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如此随便的一道符,竟然真的解开了化神期修士留下的咒阵,眨眼之间,白雾散去,两人又回到了情丝坟前。
只是这一次,石碑上的“情丝坟”被一段碑文所取代,而碑文上所记载的故事,和郁润青之前猜测的倒也大差不差。
道侣亡故后,坟主肝肠寸断,觉得世间无可留恋,偏偏道侣弥留之际立誓,倘若坟主殉情而死,那她便生生世世不与坟主相见。坟主死不得死,活不得活,于是违背誓言,擅用逆天术拔出了情丝。
坟主知道自己日后必将为此跌落深渊,却并不后悔,她将情丝葬于此处,设下咒阵,待万物轮回,终会有那么一个人,懂她今日的不得已。
“逆天术……”郁润青死盯着石碑:“这就是长寒仙尊的八大逆天术之一,怪不得,怪不得会被列为仙盟禁术,果然是逆天而行,若此咒术被修习无情道的修士得去,岂不一日千里了。”
“你什么意思?!”宁昭挡在她身前,目光灼灼道:“你脑子清醒一点,别想着把这东西拿给你师姐,你以为拔掉情丝后修习无情道就如鱼得水了吗?真有这种好事,怎么会被列为仙盟禁术啊,坟主又怎么会说自己日后必定跌落深渊啊。”
“……我没有这么想。”
“你最好没有,我看用了这禁术再去修习无情道,也只是一时的,心中无情,何以为道。”
宁昭就是这样,平时看着大喇喇的没个正行,可一旦涉及到大是大非,总能第一时间拿出决断,并且坚定不移。
郁润青看着她,笑了一下:“那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反正是禁术,留在这里再被人看到,不定惹出什么事来,要我说,干脆毁掉,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