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清晨起来的时候,柳娘子又走到厨房和他说昨夜那话:“今儿别做枣糕了。”
“做什么?”全郎君奇怪地看她一眼。
“做那?什么广寒糕,没见这些读书人的钱好挣么?”
“那?是人家主意,我不做。”全郎君还要脸面的,况且他觉得自家这枣花糕就很好,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你?傻?便是她知道,又没处说?理去,为何不做?”
全郎君自顾淘洗晒干的红枣。
柳娘子急了,蹭蹭两步走至他身边,逼问道:“你?真不做?”
“不做。”全郎君已经将枣子洗好了,现在捏面团形状,然后上锅蒸。
柳娘子瞪了他两眼,夺门出去。
不多时,院里响起女儿哭声,伴随柳娘子不时发泄怒气的打骂声,“吵什么!哭什么!还嫌不够闹腾!”
这是嫌隔壁做生意吵着她了。
全郎君听不下去了,上前劝解,拉开女儿护在身后:“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柳娘子竖眉冷面看着他,叉着腰。
全郎君算是看出来了,他不答应学那?广寒糕,她就不让他安生。
全郎君长叹一声:“行?,行?!可我如何得知人家方子?”
柳娘子转怒为笑:“这还不简单?”
她叫住一个士子,说?了几句好话?,托他帮自家买了回来。
将还冒着热气的广寒糕推到丈夫面前,柳娘子迫不及待:“快尝尝,看怎么做的!”
……
次日,沈朝盈准备开门时就见柳娘子抢在她前头将广寒糕的牌子摆了出来,又高声叫卖起来,来得早的客人见沈朝盈这边还没准备好,冷锅冷灶的,便都围了过?去。
沈朝盈不疾不徐,依旧按自个儿的节奏来,除尘、烧水、磨豆……卯时三刻才正?式开门。
柳娘子已经做过?一波早起的高峰生意了,见此,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颇有些炫耀挑衅的意思。
沈朝盈被她这一瞥给逗乐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柳娘子却不解,连忙去水边照看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
沈朝盈摇摇头,自顾做自家生意。
等到有士子来的时候,有些是新客,看到两边都有广寒糕,颇不解,问同伴:“这是一家店?”
同伴是沈记回头客,略看了两眼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不屑道:“某只吃过?沈记广寒糕,却不知全记何时冒出来的。”
同伴了然,亦露出不屑的神情:“想?来是学人者,想?沾其光,分走其生意。”
“曾有学步于邯郸者,未得其仿佛,又复失其故步,太蠢。”
二人一顿议论?,最终下定论?道:“恐怕东施效颦耳!”
士子多眼高,自视清高,断不容忍这种偷人心血的行?为,对?柳娘子的主动招揽嗤之以鼻,目不斜视从旁走过?,径直进了糖水铺。
柳氏早晨卖给周边街坊顺利,却没想?到折在主力军上,白在外?站了一天,浪费许多广寒糕,犹不死心,认为大家只是暂时观望。
诚然,士子里也有不少囊中羞涩的,想?试一试这广寒糕风味,或得友人相赠,需回礼供人情往来,全记的便宜量大,他们便退而?求其次。
但送出去后,友人先是惊喜:“汪兄,你?也买了这广寒糕!哈哈,让某看一看这探官糕里写的什么……咦,怎的不大对??”
“怎么不对??”汪姓士子忙问。
“汪兄请看。这包装上头没有章子诗句,里头也没有沈小娘子所?赠探官糕……便是味道,也不大对?。”友人奇怪道,“汪兄,你?莫不是被人坑骗了吧?”
汪姓士子讷讷红脸,看着很是气愤无奈,“竟敢以次充好!”
友人安抚他:“罢了罢了,这糕味儿也不错,讨个好彩头嘛!”
所?以全记的广寒糕生意做了几天,就没法做了。
因店里连着好几天没做原先的枣花糕,人家以为换了招牌,便不爱来了,又失了一部分老客,门庭冷落,竟还比不上当初。
而?礼部定下的春闱吉日也到了,沈朝盈收了心,专心做回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