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脸上笑已经淡了:“那后来?”
小娘子还好好地站在这儿,结果可见。
“我?过门前几天,这县令被判了罪满门抄斩,搜出来几万两?白银,啧啧,可惜。若没这事儿,我?进了府里?,哪还用得着操劳?”
沈朝盈真情切意地摇头叹息,状若十分遗憾。
纨绔子瞪着眼睛站在原处,脊背发麻,沈朝盈还在道:“我?耶娘不信邪,第三回又攀上个富商,只说是许我?给他做妻罢了,晦气事儿不提也罢。郎君方才想?说什?么??”
“轰”地一声,恰好外头春雷滚过,刷白的电光配上这意味深长的笑脸她笑意盈盈,落在纨绔子眼中却不再是温柔似水,犹如?夺命的鬼魅。
纨绔子冷汗“唰”地下?来:“我?我?想?起家中还有急事,便先告辞!改日,改日!”
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经跑不见了。
沈朝盈冲着雨幕中模糊身影拉长调子,幽幽高喊:“郎君?郎君?拿把伞走罢?”
回应的只有滚滚雷声。
崔瑄再度抬脚——又停下?。刚才发生那样事,这会子进去,岂不代?表自个都听见了?
小娘子家脸皮都薄,还是不要……沈朝盈“嗤”地笑出声,“就这?软蛋一个!”
阿翘转怒为呆,佩服道:“小娘子便不开这店,做路歧人,也能?成名!”
沈朝盈摆摆手,“运气好罢了,他锦衣玉食,心?里?顾虑便多。若真碰上个亡命之徒,鱼死网破,这招便不管用了。”
阿翘蹙眉:“那怎么?办?”
沈朝盈柔下?声音,“若真那样,他劫财便给财,劫色便暂且委身,过后再报官。”
“阿翘,没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什?么?坎迟早都能?过去,千万别为保劳什?子贞洁,逆着他来”
阿翘惶恐。
她怕吓着阿翘,便不说下?去了,玩笑道:“所?以,可见今早我?说的没错。”
乱世佳人,都是个什?么?下?场?
眼下?虽不是乱世,漂泊零丁的孤女也比有家族庇护的年轻子弟危险得多。
“小娘子家脸皮都薄”……
崔瑄望着夜雨,瞥一眼半是担忧半是安慰的沈朝盈,默默放下?推门的手,沉吟着离开了。
沈朝盈还没担忧多久,次日就见这坊间巡逻的坊丁密集了不少,正对着她们小店的那棵歪脖子树便是其中一队交班的地点?。
这样一来,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啊!
——
林大郎总算意识到?自个的自大彻底得罪了林家最?大的客户,这些日子买卖不好,连带着林大嫂给他吃了不少脸色。
林大郎想?了想?,不涨价便不涨价,就似原来那样也挺好的,便将就着吧。
他呼来林三娘:“三娘,你去请沈小娘子来,我?们请她吃酒!”
林三娘一想?到?那天场景,脸上就臊得慌,拼命摇头。
“你不去?!”林大郎手掌扬起,原先他这作势要打,林三娘再不愿意也听他吩咐,显然是小时候被打怕了的,今儿却不一样。
林三娘涨红脸,咬着下?唇,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睫毛轻轻颤抖着,仔细看,连同整个身子都在抖,是因?为害怕。
背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林大郎见她不吭声,更加来火,扬手就要朝林三娘脸上打去。
林大嫂闻声出来,“哼”一声,“你打,你打了叫她去沈小娘子面前丢脸?”
林大郎这才罢手,骂骂咧咧地进屋去了。
林大嫂一反常态,温柔地拉着林三娘去了她自个屋里?,扒开衣服给她看伤。
刚才那一巴掌带着林大郎这些日子被个小娘子压制的怒气,故而下?手极重,巴掌印都肿了起来。
林大嫂摸出个粗糙的罐子,给她涂油,叹气道:“莫怪他,他也是买卖不好,心?里?急火。”
林三娘不哭也不闹,咬着唇儿。
林大嫂回了自己屋里?,拿来一套簇新的春衣给她:“给你做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