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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不远处，心艾躺在棺材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脸部的皮肤娇嫩，泛着玫瑰花瓣一样的淡粉色。

和李文交流的男人，控制自己的余光不往那个方向偷看，实在是太真实了，她也在那里吗。

男人感觉到不是幽灵，而是一个现实的人，在静静的看着他们。

葬礼上还来了出乎意料的人。

男同学的妈妈，李文都已经忘记她了，她走过来的时候李文有点惊讶。女人换了一身礼服，但看上去是租来的，有种不合适的梨子香水味。她看上去比李文还憔悴，头发乱乱的，没化妆，刘海挡住眼睛。葬礼上的其他人都有意和她拉开距离。轮到她悼念，她磨蹭到李文面前，低头看她，眼睛在刘海飘荡的间隙间露出，眼里全是血丝。然后女人笑了。

表情隐隐有痛恨。“你也有今天。”

后面的人全都不敢说话，刚走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很无声的走开了。

后面的人也拉远了距离，不想听到这些事。

这要在葬礼上闹事吗？李文百无聊赖的看着她。同等体力下，李文大概率还打不过心艾，但她打人也不是扇耳光扯头发这一套。在葬礼上这么搞太傻了。游戏给她加持了力量，现在是危机关头呢，她会把人按在地上痛打，能让她五官都变形，但要在心艾的棺材旁这么做？

秘书很惊讶，她转头想要叫保安。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来，进来之前明明都要经过身份核验的，而且怎么会挑葬礼这一天闹事？秘书说：“抱歉，是我管理的疏忽。”

李文没有惊讶，女人就是进来了，而且她敢这么做，她的整个人生都会毁掉。还有她的孩子和她所有的家人。她不是都已经在另一个城市了吗？买机票回来恶心人的？

李文说：“现实就是要再恶心我一下。”

女人憎恨的不是心艾，而是李文。她把心艾当成了给李文施加痛苦的工具，所以李文女儿死了，才会对李文说：“你也有今天。”李文嘟囔：“明明心艾才是我的一起啊。”她没有愤怒的样子，不知不觉她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坐在棺材盖上，腿翘着。

“我能让你全身内脏被掏空，空空的身体漂流在海上，你要试试看吗？”李文说。

女人的笑容消失了。

世界的恶意和李文确实的恐怖，那还是李文更胜一筹。李文没法从世界手中妥善保护心艾，但要伤害别人真是没问题。

之后女人像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用手撑着脸，很混乱的样子。但混乱几分钟就行了，她还买了机票来到这个城市换了身衣服混进葬礼现场潜伏好几小时来到李文面前大放厥词——“你说你一时混乱？”来做笔录，算她寻衅滋事的警察都露出礼貌微笑，不相信。

女人被拘留了十五天，然后出来，她变得更瘦了。

这期间有没有人给她儿子做饭。女人很担心。

男同学的爸爸吸。毒后，产生了幻觉，某天跳入了水中——当然再没浮上来过。他爷爷病逝，奶奶也因为一连串打击，精神失常了。这段时间在另一个城市，奶奶和男同学生活在一起。奶奶有的时候会大小便失禁。她还需要别人照顾呢。但精神病都是间歇性发作的，她正常的时候也能出去买菜，和人聊天——某天起，女人就不让婆婆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怕她跑丢不见，不过也可能不见是好事吧。女人有自己的父母。干什么还要养一个拖油瓶？

她想着这些，但现在不是想的时候，男同学手上有钥匙，每天自己去上学，出去后就会锁门。精神失常也不是变成了白痴，只要奶奶没看见外面天空上飘着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就不会越过阳台想去追随他们——意思是一二三跳。

她在家里，如果男同学说饿，应该也会给他做饭吧？家里好像放了一点钱，男同学可以自己去买菜回来。他不会做饭。而只希望奶奶做饭时全程神智正常，别给他喂虫子。

女人坐飞机到另一个城市，这下她的存款所剩无几。在从机场到家的车上，她发生了车祸，腿骨折了。还被卷进了之后的火灾里，全身百分之三十面积烧伤，下半辈子都得穿长袖衣服和戴面具。

她莫名想到葬礼上李文一直遮住指尖的黑色袖子，和她盖住整张脸的黑色网纱。这下女人也要为心艾穿一辈子丧服了吗？好像她很冰冷地触了女人一下，在女人身上留下了她一辈子消不掉的红色痕迹。烧伤。

葬礼结束后，该清算的都清算了。流浪汉清算不了，请了这方面的专家帮忙，这也许会成为那个美国年轻人的终身工作。“尽量延长他的生命。然后折磨他。”李文说。她神情恍惚，她也是想做个正常人的，所以就不去看了，看着那个会让李文心情沉重。

年轻人开辟出了一个地下的工作空间，并且开始改造地上，李文给了他所有的权限。他从二手市场淘来了一个钢琴，放在另一个靠窗的房间里，房间不大，钢琴就几乎占了一半，可在里面关上门，弹《天鹅》的时候，李文感觉他是快乐的。

外面的阳光倾洒进来，晒得木地板暖暖的，窗外是自由生长的草坪与树木，一种与世隔绝的快乐。

他还打电话给李文，问：“可不可以改造舞蹈室？”

因为是之前李文拿来审讯的地方，有很多镜子，空间很大，可以全方位观测折磨对象的表情，隔音很好，还能产生回音，让他惨叫的余韵一直在里面回荡。年轻人一进来，就感慨‘李文女士真的是很会玩’。但现在已经数个月过去，李文也说：“我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了。”就问她可不可以改造。

李文一开始还“嗯？”了一声。“不懂。”她问，“你是要在那拍虐杀电影吗？”她好像在笑。

“那里很空旷，很适合拿来拍东西。”

虐杀电影，“SnuffFilm”，和一般血浆片可不同，是实录下虐杀真人过程的录像带，在西班牙的地下市场非常流行。

为了迁就心艾的兴趣，以前周目李文也看过不少血浆片，《群尸玩过界》都看了，那部因为血浆太多太恶心，反而变得很好笑。因此，某次机缘巧合，搞到了一个肢解十七岁少年的三十四分钟录像带，李文想可不可以当送给心艾的周日礼物，“你和顾思一起看吧。”她们会在阳台秋千上挤在一起看的吧？说不定其中一个还会躲进另一个的怀里。

给她之前，李文先自己用家里的放映机看了一遍。怎么说虽然全程没什么配乐，但四周的风声和好像有人走动，踩下草丛的声音，让人很不安。

影片也没有个重点，像现实一样让人感觉无聊。本来就是现实。男主演，就是骑在少年身上挥刀子那个，还和画面外的人说了好几句话，说的话也听不懂。放了七八分钟后，李文皱着眉关掉了。

最后是把碟片放在了餐桌上，几天后它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心艾有没有拿去看。希望她看了也别发现那是什么吧，李文没啥勇气问她，那比自己的振，动棒被女儿捡去了都恐怖。不过没人提醒的话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德州电锯杀人狂》第一部也拍得很真实，像真虐杀了一群青少年。

“什么？不。不。”年轻人说，“我不拍那种东西了。您给我提供的工作待遇很优厚。”

“那你想怎么改造呢？”李文问，不过没等他回答，就笑着挂了电话。留下年轻人愣愣看着手机。

“我想她最近心情一定相当的好”他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