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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心艾就回到妈妈身边了，在大城市读书确实会好一点。妈妈悉心照顾她，虽然有时候压力太大也会对她喊出“你要不然就不上学了”“回老家种田”“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这样的话。

她那时又抽离了，灵魂飘在半空中，看地上的自己被骂，那时的妈妈好像也变成了另一个人，妈妈说的话都空洞的可以。被妈妈骂，心艾不痛不痒，如果妈妈说讨厌她，心艾也会点头吧，高中时她会说出“我也讨厌你。”，对妈妈的好感度挺低的。

但只有妈妈说不要读书，和把你从家里赶出去的时候，心艾再怎么抽离，现实中的身体眼泪也会大滴大滴落下。她也是真正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不被妈妈养着，我会死吗？

妈妈当然说的是气话。不过心艾也怀疑，如果自己不主动道歉，妈妈会不会真的让她停课几天或不给他饭吃。‘磨磨心艾的性子’呢？想到这种可能心艾就发抖，她发自内心的恨妈妈。“那就要试着自己活下去了。”妈妈虽然只说了几次，但心艾恐惧起来就觉得【妈妈真的会那么做】。

心艾认真评估过自己，她长得还算漂亮吧。不然小学也不会被猥。亵（这个能当做自己有魅力的证据吗？可如果不觉得‘是自己主动诱惑他的，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而是当成‘心艾就是被当做x玩具了，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侵害’，心艾就活不下去了），也有男生和女生跟她告白，走在路上会遇到搭讪的、变态露。阴癖、跟踪狂。虽然因为性格问题，同学都很讨厌她。

需要漂亮的职业有哪些？模特、明星、公司前台，和援。交妹。心艾私心想做第一个，她小时候玩《花吻在上2我的王子大人》一个百合游戏，在女校里，一直在做。爱。里面的女主角之一就是模特。但她不知道渠道。而她觉得明星离她太遥远了，“不够现实。”所以直接跳到最后一个。援。交。因为是女高中生所以可以做吧？中国不知道耶。如果她是日本人就好了。游戏和动漫里常有这个剧情。可以靠那个生活吗？

心艾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洗澡的时候，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感慨：“我真是漂亮啊。”心里想如果有天被赶出去，就靠那个生活。心艾成绩不错，但她不觉得自己能励志到靠做那个，一边负担吃饭和房租，一边还能上学。那时候就不上学了吧？过一天算一天好了。

妈妈早出晚归工作。高二，她们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可以走读了，那里房租很贵的。

心艾正常高中毕业了，上了大学，985。前途一片光明。但她并不想工作呀。所有的苦已经在小时候吃完了，腻了，再也不想干了。打个比方就是存在心情值，压力值，心艾的心情常年最低，压力常年爆炸，冲过这个槽之后她还被操控着完成日程，去上课啊，做家务啊，和继续被亲戚侵害，精神值就开始波动了。

不过她脸上经常没什么表情，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总是在发呆，别人看不出来吧。

未来会怎么样呢？心艾非常恐惧。

大家都当做大伯的事没发生过。妈妈可能真的忘了。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大姨和大伯，他还伸手过来拍她肩膀，问她学习。心艾闪身躲掉了。她想自己讨厌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洁癖犯了。

妈妈和她两人相处的时候，随口说：“你也不要表现出来。”“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这话也好空洞。妈妈总是有时候说话像是程序自动反应。

心艾呆在原地。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滚过很多字流。她想你懂什么你才是真正的贱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为什么你不帮我杀了他你快点去死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也想去死。心艾最后只说了：“我不要。”妈妈后退一步，好像被吓到了。

那天下午在房间里，只有心艾一个人，外面一直传来人的声音。心艾洁癖更严重了。亲戚谈笑间他们自己不觉得恶心吗？被接回来之后有次在车上，谈到结婚，妈妈说：“还是要结婚啊。”“不生孩子的人生不完整。”她自己生下了李心艾，当然要这么说。如果这是个亲子游戏，妈妈应该全选了最保守的选项，不会让孩子特别特别好，也不会让她落到最差的境地，但心艾已经没法打安全球了。她抬头，非常平静，心平气和的说：“他会打大姨哦。”

她连那男的的名字都不想提。在那个环境里明明可以忍受的，离开之后就怎么样都忍不了了。妈妈愣了一下，心艾说：“那男的，我住在那里的时候，看见他喝醉酒，就会砸东西。有时候还打大姨。”

妈妈彻底呆住了。不过是很取巧的呆，她面色凝滞，没有回复心艾的问题，但依然平稳的开车。心艾说：“有次在街上，大姨的朋友同事也都在，他踹她肚子。”

妈妈说：“她都没和我们说。”

车子继续向前开，要到家了。妈妈大概又选了一次【保守】的选项，希望让心艾回到正常的道路上。因为心艾这样的孩子走在正常的道路上，受的伤害才会最小。

妈妈说：“但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这样的，你不要只看着小部分。我和你爸。”停顿。因为爸爸在心艾出生前就死了嘛。“就挺好的。”

心艾看着她。

心艾说：“妈妈为什么会把我生下来呢。我给妈妈带来负担了吗？”

“我让你痛苦了吗。”

到家楼下的，停车，找到车位放进去，妈妈握着方向盘，吸气，说‘那个人怎么停车的！’，最后停了进去。她探身过来，想抱住心艾，最后还是没有，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说：“不是啊。我当时也想过家里人，你外婆，都劝我打掉。（心艾浑身冰冷，她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受到威胁了）我是自己想生下你的。”停顿，迟疑，妈妈在思考，“我在你出生前就爱你了。”

心艾想：‘撒谎。’

说谎。绝对是说谎。这种话是她在网上学来的吗？什么‘在你出生前就爱你了’，如果现在心艾被告知她怀孕了，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就是现在，她眼神放空手向下抚摸着安全带下的肚子。那她就会感觉肚子里有一块息肉或者被种进了肿瘤和寄生虫啊。

说什么爱意。【不要毁掉我的人生啊。】（事业线最低评价）【我活着根本一点也不快乐。】（感情线最低评价）妈妈完全是出于对爸爸的爱，才会生下我的吧？我当时都不存在自我意识。心艾觉得非常恶心。她想吐出来，车上的空气闻起来让她的胃抽痛而且头很晕。她从那天起就很容易晕车了。

过年时家里又吵死了。在房间里心艾也觉得吵。她皱着眉，走来走去，又停下看着房门。现在家庭是什么，人情世故又是什么啊。妈妈到底想给她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啊？

心艾出门，去厨房拿水果刀。还拿了几个石榴，饭桌上的他们看见，笑着和她打招呼，大姨说：“吃水果啊。”妈妈说：“削几个给大家吃。”心艾说不要，拿着就进门了。

进门后石榴丢在一边，能闻到果香味，心艾用刀往自己的手腕比划。她的手腕处能看见紫色的血管。纵横交错。好像隔着皮肤，她的身体也被寄生虫入侵了。

心艾一开始只是想试试用刀割自己，那是她在漫画、动漫、小说里也看见过的表现形式，证明【这个人现在已经精神崩溃了】。但她被打的时候没有自残，被猥亵的时候也没有，心艾想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为什么还要受更多？看到大家说割下去的瞬间就精神畅快。心艾想象不到。

看到‘寄生虫’的瞬间，她把刀尖刺了进去。

好深，几乎碰到骨头了，心艾张口尖叫，妈妈则是在她刺下去的瞬间推门进来。心艾之前没发出声音啊，妈妈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妈妈进来的时候，心艾用刀尖一挑，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两只一起落下去，刀在地上弹跳，几乎扎到心艾的脚。

血顺着心艾的手流淌，像植物的根茎。

心艾回头看妈妈。

妈妈后退一步。

妈妈说：“不行啊。不行啊。这样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