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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看剧本就在盯着谢安的脸，搜索的挑剔的视线，助理想她到底是来参演的，还是来泡男人？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可能真的是后者。

而他也是时隔许久，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导演的脸原来也是一种美的资源，他以前根本不敢盯着谢安胸口衣服往上的地方。“视线交汇可能会死掉。”助理很艰难地想。

如果拍成照片，让不知情的人去看，会感觉谢安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农村中的美少年，虽然是在乡村中生活，但不与村民们住在一起，有着祖传下来的庄园或者古堡，关在里面研究炼金术和魔法。

洛夫克拉夫特小说里面的那种，很苍白，有宿命的诅咒，家族里的人到了三十岁都会死掉，但比男主角帅得多。大概还会在小红书上火起来，【看着他的脸都能延伸出一篇故事】，会配这种文案。

不过没有安排女主角。都觉得他不适合爱上什么人吧，气质不符合。

李心艾看了他的脸，至少感觉看外表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导演就坐在她对面，车里有暖气，但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颊和张开的嘴唇，就觉得冷。大概是因为从心开始被冻结了，也没怎么看他的外表成长与老化。

外表好就一切都好，她虽然想这么说，但现实中真没法接受和三十多岁的人一块，她还没过十七岁生日呢。如果只是共事倒没什么，杂志的摄影师肯定超过三十岁了，但她跟他有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可能，那这对她就成为切身问题了。

网上的人如果看到这种想法，应该会吐槽，【这才叫做物化一个人……】

导演来到了这个城市，完全心血来潮，也许他在网上看到了几张图片，觉得只有这里才能拍出他想要的效果。

辗转十几个国家取景，拍一部电影，以前他也干过这种事，很疯狂，但咖位能够支持。但偏偏是这个地方，就只能感觉是命运的巧合……和他的处心积虑。

开着豪华轿车，让司机在街上到处晃，看到中意的女孩子就停车下来搭讪，问她你要不要拍电影。

这听起来像a。v里的情节，但a。v可能租不起这样高级的车，一部的制作费和它一次的清洗费差不多吧。要不然就是涩泽龙彦随笔集里的情节，谢安如果在那里面出现，一定是上世纪一个性情古怪的天才导演。

不过，助理和她偷偷说，谢安只对李心艾这么做过。

他有点想讨好她，助理发现她那么美，而且不仅仅是美丽而已，能被谢安看中，她肯定有这方面的天赋。至少能闪耀一部电影吧。看她脸上带着泪痕的样子，助理的心都要碎了。

李心艾和谢安说她正在拍摄一部别的电影，看起来是助理表情比较意外，谢安就普通点头。在街上拦下一个女孩子，然后这样的可能性是多大？反正他都能接受。

他把剧本提前给她看，让她熟悉一下，“不过也可能要改的。”谢安说，李心艾手上是第三版。

看剧本之前他也没让她签个合同之类的，助理看得心惊胆颤，如果外泄怎么办。李心艾就认真，在旁人看来，也可能有点漫不经心地翻、翻。

一路上还随便聊了一些。谢安说他二十四岁，李心艾是真的有点信了。

不知道现实有没有年龄操作，之前说的推断年龄最少三十岁，也像是掰着指头数，“博士毕业的话，最少得三十岁了吧。”要想取得那种成就，那之前就得有铺垫。四十岁的导演也还算新人呢。就算按网传的年纪，谢安已经是超新星。

她第一次知道谢安没有上大学。别说助理了，连最前面的司机，都好像从后视镜朝她们投来了视线。莫非整个业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谢安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发家最快捷方式是去做小成本恐怖片，然后去圣丹斯电影节，之后一步一步证明自己也有做大制作的能力。

但那也太慢。谢安第一次出现就是在颁奖典礼上了，先是欧洲，然后才去的美国，自从认识谢安之后，李心艾就开始觉得新人导演拿三大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她稍微动了一下，欧洲，文艺片，让她想到倪姬。倪姬是学院派的女导演，大家的学生，在那之前，首先是因为她的家族在欧洲很有实力，赞助投资过不少电影。

谢安现实中好像是父母去世后就没怎么去过学校了，照理来说是被叔母收养了，但他提起她，像说一个陌生人。助理不停动来动去，李心艾觉得他想缩进座椅的缝隙里，想说这些是他能听的吗。

“就是一个人生活。”谢安说。遗产要等到十八岁才能给他，但就算只用存了父母给的零花钱和压岁钱的账户。都够他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用之前每年拍的家庭录像素材剪出一部电影。回忆录，关于生命和死亡的。然后买机票去国外。

“要说这样就能拿奖，也太随便了。”李心艾很惊讶。而助理已经觉得自己把一天的惊讶份额都用完了，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么和谢安说话。

浅薄的人哪里都有，助理想，但他们不会坐在谢安的车上，这么近的距离，和他单独对话。很多更有成就的艺术家挖空心思想有这么一个机会，但就是得不到。而谢安：“唔。”一声，他说：“没拿奖啊。”

比起游戏一周目，现实中的谢安好歹学会了更加从容处世，虽然李心艾不懂他心里面是怎么想自己的。他不会拼着说自己的其他成就，掩盖过去，而就是坦然说自己没成功的以前。

他说他飞到了那个地方，莫名其妙的真的混进去了人家的版权交易现场，但很快就被发现是冒牌货，没有什么人理他，唯一一个慧眼识珠的老人跟他去了暗示，看完了视频（只能说是视频，还不能说是电影），然后出价几千美元把它买下来。

李心艾有点想吹口哨，不过到最后也只是“呼”出来。几千美元，以当时的眼光看是不错，如果现在给李心艾，李心艾也会很开心，觉得是一笔横财，回学校还会和同学们吹嘘，他们也会觉得她是很酷的高中生。不过现在在日本，和法国女导演合作的李心艾就已经是很酷的高中生了。

不过对现在的谢安来说。是贱卖吧？相当于库布里克处女作录像带。好莱坞拍卖会上几十万美元也有人买啊。

“那之后。”谢安说。

正确说法是“关键是那之后”，正常人想听的波荡起伏爽文人生，在他嘴里就很平铺直叙。

助理反正已经羡慕到屏住呼吸了，会跟在谢安旁边作助理……他是不是也有一个当大导演的梦啊？

“他说那个视频不怎么样，奥斯卡可能喜欢关于死亡的话题，但我的作品不可能参与奥斯卡，现在还不行，可我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完全体导演了，要不要不试着去做副导演，而自己开一个剧组试试看？”谢安一口气说完，李心艾想他一直记着这些吗。

旁边助理眼睛里全是崇拜。他觉得自己终于听到了传奇的开始。

“投资也不够我拍商业片的，当时是冬天，我还在欧洲。留在那个城市。”谢安说。

风吹过道路上的落叶。他请了一些当地的群众做演员，一个跨行的歌手做主角，和一个绝对专业，并且什么都不多问的团队配合。一个月内拍出了能送去欧洲三大并且拿了奖的作品。

“一开始的投资人也在积极帮我运营，到现在我们也还有合作，嗯，我也是这个时候认识倪姬的。”谢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