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道惊雷轰入了季楠思的脑海中,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
只见她的父亲就躺在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原本健康的肤色透着病态的苍白。
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五六日前,短短几日,父亲怎就病成了这样?
御医匆忙提步而来,替季梁诊起脉。
初探到脉搏,他不由看了一眼季梁的面容。他的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试图更精准地捕捉脉象。
他最终收回手,神色看起来颇为凝重。
“先生觉得……我父亲还剩多少时间?”季楠思的声音有些发颤。
御医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在下也不知。”
“这脉象虚浮无力,似有若无,犹如风中残烛,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季楠思有些脱力,却还是颤着手握住父亲的手。
怎会这样?父亲这一世难道会死在这里,死于疫症?
“我赶到难民营时,季叔就已经病了。”
苏淮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一直在硬撑。凡事亲力亲为,毫不避着那些重症之人。”
“大约是三日前,季叔吐血不止,就这么病倒了,昏迷不醒。”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季叔。”苏淮卿垂下眼睫,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季楠思眼角噙着泪,紧紧握住父亲粗糙的手,没作声。
父亲是头犟驴,他认准想做的事,哪怕是母亲也很难将他劝住。
父亲定是看不得难民营里的百姓们受苦,才这般硬撑着为难自己。
她真的很替父亲不值。
父亲一心为民,前世换来了什么?这一世又换来了什么?
甚至或许会比前世还要少活大半年!
季楠思定了定心神,淡淡道:“先生可否尽力为我父亲拖延时间。”
御医闻言陷入了苦恼,犹疑道:“以国公爷现在的情况,强行拖延时间只是增加他的痛苦,不若还是……”
季楠思笃定道:“先生若有办法,尽管使出来便是。”
御医见她救父心切,也就不再顾左言他,“办法是有,但还需要几味猛药,短时间也无从获取呐!”
先前为季梁看病的那名大夫插话道:“我们这有许多药,都是苏大人让人送进来的,您需要什么?”
御医报出了几个药名。
“有!您说的这几味药我们这都有!”
御医眸中一亮,“当真?那这些呢?”他又报了一串药名。
“有!都有!”
“你且带我去看看!如若真的都有,别说是拖延时间了,或许咱们还可以将治病的药方给试出来!”
两位医者匆匆相伴离去。
青帆听着刚刚的对话,联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情形,惊诧地看向苏淮卿,低声道:“主子……您方才不也吐了很多血之后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