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时此刻手上与刀柄沾了太多的血,有些粘稠湿滑,于是她从衣摆上撕下长长的布条,而后用?嘴巴咬住布条另外一端,抬起手时短刀反握,将刀柄与手掌缠在?一起,最后打了一个死结。
西延琮望着这一幕不禁后背发寒,他一边注视着傅锦时一边抽出一旁不知谁的长刀。
傅锦时在?他拿刀之时,手臂垂甩而下,随即脚下用?力,瞬间猛冲出去。
西延琮抬刀格挡,傅锦时直直从上斜劈而下,长刀轰然断做两截,西延琮陡然抬手捂住脖颈,然而依旧堵不住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溢散而出。
傅锦时冷然对上他睁大的眼睛,缠在?手上的布条在?手背处齐齐断裂开来?,她垂眼看去,却注意到了刀背上头?沾染的一串细小血珠。她手腕一转,手掌交错间,甩掉了短刀之上沾染的一串细小血珠。
与之一同?落在?黄沙之中?的还有一声重响和残木断裂之声。
继而是渐消的兵戈相?撞之声。
傅锦时微微仰头?,看到了从天而落的白雪和那于缝隙之间洒进来?的星星点点地金芒。
那金芒细碎而浅淡,可久违的,让她感觉到了淡淡的暖意。
就像是风雪夜归家时,大哥给她煮的那一碗热气腾腾馄饨。
她忽而有些想家了。
这一场持续了近一日的大战最终以大瞿大获全胜而结束。
傅锦时安排好人带伤员回甘城后,亲自带人在废城收敛战死的将士们的尸骨。
她站在此处,注视着送过来的尸首。
这些人里有永州的守备军,也有鹰卫,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战争总会有伤亡。”曲陵走到傅锦时身旁,将她前头那少年的眼睛阖上,转过身对傅锦时说:“可以伤怀却不?能伤神。”
可若是?细看,能看到他的手落在成宣的眼睛上时,轻微发着颤。
傅锦时望着那少年,前不?久在邺城之时他还笑得张扬肆意,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此时他却无?声无?息地躺在了那里。
“将军,将来我若是?打赢了曲将军,是?不?是?就能做鹰将了?”
“臭小子。”曲陵作势去踹他,“才多?大点?,就想着窜老?子位。”
十五岁的少年笑着躲开那一脚,躲去了傅锦时的身后,“如季将军早就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去。”
“你倒是?脑子转得快,还拿如季来堵我。”曲陵龇牙一笑,趁着成宣不?注意,猛然闪身过去,成宣躲闪不?急,一下子被揪住后领,“你小子,别以为傅将军能护住你。”
“哎哎哎……”成宣被揪出来,一边扑棱一边朝着傅锦时喊,“将军救我。”
“你指望谁不?好。”曲陵笑得阴恻恻的,“你还不?知道吧,傅将军最是?爱看热闹。”
成宣朝着傅锦时投去希冀的目光,傅锦时笑得温和,嘴里的话却让成宣目瞪口呆,只听她说:“将来等他老?了,打不?过你的时候,你也揪着他的后脖领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