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点头,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折回去坐在了椅子上,她拘谨得很,两手老老实实的放在大腿上。
翟星霁见她实在紧张,便开口说了:“别紧张,她不是审你的,只是问你几件事。”
“问事?”她愣了一下,连忙点头:“那,那我还按之前——”
翟星霁打断她:“你如实说便好,不用藏着掖着。”
陈娘子这才放心点了头。
这陈娘子名叫陈瑂,娘亲是匈奴人,流浪到了京都,后嫁给了陈瑂的父亲,陈阔。
陈瑂生下来便在京都,因着其母亲的原因,她自小便于旁的姑娘模样有别,虽漂亮,可到了嫁人的年纪却无人上门提亲。
蹉跎了四五年,这才遇到了她如今的丈夫。
她丈夫不嫌弃她有一半匈奴人的血统,对她也是极好。两人手里也干着营生,日子过的倒也算滋润。
只是后来营生赔了,陈瑂的丈夫也开始酗酒,一喝便是烂醉,常常借着酒疯对她拳打脚踢。
近些日子更甚,将她打的遍体鳞伤。
是后来有个人找上她,让她配合演一出丈夫被人打死的戏码。
至于后续的审讯,自会有人给她安排妥当。
再然后,她听从安排,将丈夫的死嫁祸给虞霍,又被人秘密送到了这里。
得知虞清光便是她嫁祸的人的女儿后,陈娘子扑通一声跪在虞清光面前,声泪俱下:“一想到我害了人,我就再没睡过一日的好觉……”
她用力的捶着胸:“我这心里头不安啊。”
“先起来说话。”虞清光扶起陈瑂,安抚她道:“就算良心不安,也轮不到你。”
这话含沙射影的便是翟星霁。
翟星霁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进了肚里。
陈瑂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见虞清光并不计较,心中感激,便也愿意为虞清光再次作证。
翟星霁能将虞清光带来这里,自然不会再骗她。
他吩咐循朔将陈瑂秘密送出宅院,便随着虞清光出了巷子。
她照例用帕子捂着口鼻,等到了巷子外头,她才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一出,便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止不住的向后倒。
烟景连忙扶住虞清光,“小姐小心!”
翟星霁本也想上前一步扶住,可见烟景先他一步,便将那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去。
虞清光扶着烟景缓了片刻,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摇头道:“没事,刚刚就是眼前猛地一黑。”
翟星霁跟上来,走到虞清光身侧:“不若我请你吃个酥山?我之前晓得你似乎有些怕热。”
虞清光淡淡道:“不必了,不爱吃这东西。”
翟星霁笑道:“先前请你倒是不说,现在又开始客套了。”
说着,他将折扇合起:“你知道的吧,陈瑂如今再次给你作证,那她第一次做的便是伪证,这案子经过陛下的手,便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虞清光道:“杀谁的头,你的么?”
“……”翟星霁一噎,半晌说不出话。
他顿了顿,将话挑明:“还能是谁,当然是陈瑂。”
虞清光极轻的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开口:“这杀人的逍遥法外,想要救人的做个证便要砍头,这世间还有王法吗?”
说到这,虞清光嗤笑,“也是,即便在天子脚下,也多的是为非作歹的人,区区王法又算得了什么?”
翟星霁被她一句讽刺,一句羞辱说的也有些火大。
可他一抬头看着虞清光的神情,便是有多少火也憋着不敢出,只能解释道:“……令尊这事,我原不知情。”
虞清光淡淡撇过眼,语气不冷不热,“就是天大的事,闹出人命了才会有人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