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顿了顿,唇间竟是漫开一抹苦涩的笑:“这御花园我已经将人都遣走了,扇扇无需怕有人瞧见,惹上非议。”
钟子盈这话说的倒是险些将虞清光绕进去,什么叫无需怕有人瞧见?
她本身也不怕这些,与钟子盈也并无私情。
只是宫中不比外头,若是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况且如今又是太后丧事,更是不容有差。
她虽明白钟子盈心性清正,可今日言行也让她有些恍惚,竟是没弄明白钟子盈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但这并不重要。
虞清光看着钟子盈,正色道:“钟大人,我姓虞,名清光,你若不知要如何唤我,喊一声虞姑娘便可。”
他一口一个扇扇,喊的她实在心惊。
钟子盈倒是对虞清光还算了解,知道她这话是生气了,便叹了口气,解释道:“是我言语不妥,但我并非此意,真的只是担心你的咳疾,才会遣人送东西过来。”
虞清光见他说的实在诚恳,心知他秉性风雅,实乃君子,只当他是关心则乱,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刚想开口,便突然一阵咳意袭来,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烟景连忙上前扶住虞清光,为她轻抚后背,“小姐,少说些话吧,外头风到底还是凉的。”
虞清光咳了好一会儿,将脸都咳红了,这才停歇了下来。
喉中又疼又痒,让她极为不适。
钟子盈见势便又将手中的水晶糖递了过来:“吃一个吧,会舒服许多。”
虞清光看向那玉盏中的糖,是有些透明的青色,一个约莫有拇指大小,略微靠近了还能闻到一些清凉的味道。
她实在是耐不住喉中的痒,便抬手捏起一粒,放在口中。
凉意极快的在舌尖散开,充斥在口中,虞清光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清甜的凉意便顺着喉中涌下,瞬间覆盖了口中的痒和痛意,只余下了舒爽的冰凉。
钟子盈见虞清光在吃下水晶糖的一瞬,眸子微微亮起,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问道:“怎么样?可有缓解不少?”
虞清光连忙点头,看着钟子盈笑道:“舒服多了。”
只是她刚扬起一抹笑,那笑意便又突然滞在了脸上。
她与钟子盈相处实在是太久,甚至比鄢容同她相处的还要久。
足有四年时间。
这四年,她与钟子盈之间从未起过争执,钟子盈似乎很懂与她相处时的应该要把握的分寸,也从未让她有过丝毫的冒犯和不适。
她确实很喜欢和钟子盈的相处时的感觉,像无话不谈的挚友。
虞清光不可否认,这让她很轻松。
人在患病时,思绪总是会有些迟钝,加之她方才咳的头晕目眩,喉中冒烟,乍一吃到那般凉爽的糖,便一时忘了身置何处。
耳边听到钟子盈的话,便下示意的点头回应他。
这是那四年来早已养成的习惯。
待她反应过来时,笑意已凝滞在了脸上,她抿唇敛下眸子,对着钟子盈又变成那副客客气气的冷淡模样:“多谢钟大人馈赠。”
顿了顿,她又道:“这糖我便收下了。”
烟景闻言便上前,接过钟子盈手中的玉盏。
钟子盈倒像是不在乎虞清光这副突然转变的态度,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怎么突然就染了风寒?可是先前下山时着了凉?”
从行宫回来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虞清光的确是从那时开始,逐渐被凉气浸体,加之又夜夜跪在永福宫给太后守灵,身子这才撑不住。
只是她并未细说,而是客套了一句:“劳烦钟大人挂念,如今已经好了不少了。”
“哎……”钟子盈叹了口气。
他视线落在虞清光身上,微微敛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只是轻轻道,“你身子虽不弱,但向来怕冷,鄢容在下山路上只给你借个暖炉,岂能替你驱散寒气?”
这话倒是说的虞清光有些莫名。
夏藐上下山都由钟子盈在御前开路,她依稀记得自己的马车与七皇子马车并驾,与队首尚有段距离,钟子盈又怎么会直到鄢容给他借暖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