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散注意力,尽量把自己无法平复的躁动从这一方室内扔出去。
意念穿透墙壁,游走在走廊上。
她记得来的时候,有一颗树冠稠密无患子树在走廊上横生,琥珀色的叶子像摇铃一样簌簌地响,还有人在空阔的过道处放了几株自己种植的蔬菜,几颗拳头大小的南瓜已经?从藤蔓上坠下来,红澄澄地,砸在地上,熟透了。就连爬上墙壁的余晖都烧的厉害。
到处都是?秾丽的颜色。
林沚宁发现,在一个成熟的季节里?,所?有青涩都无处遁寻。
“今天听许宥说的。我?猜想可能?是?昨天淋雨的缘故,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
如果林沚宁一开始就这么说,程遂绝对不会起疑心,他知?道林沚宁就是?这么个内心柔软的人。
但她非要拐弯抹角的找借口。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畏手畏脚,不够坦诚?是?在心里?装着一个秘而不露的心事的人。
程遂单手搭着,神色淡淡地盯着她看,猜不透她到底什么意思。
隔了好一会儿,程遂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在吊着我??”
他声音太轻,正?好被林沚宁那句“你一个人待在家没趣吗?要不要找部电影看”掩盖。
程遂喉结滚了一下,也不追究那句话的答案了。
许宥说的没错,他还是?没办法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毕竟在林沚宁问他凌晨四?点,你想谁在身边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沚宁。
“嗯。看吧。”他强撑着头晕,站起身:“家里?好像有个投影仪,忘了放哪个柜子里?,我?找一下。”
“我?帮你一起。”林沚宁也跟着起来。
家里?大小柜子不多,程遂没找多久就找到了那个生灰的投影仪。他够着胳膊,把投影仪从柜子里?取下来。
T恤被拉扯着往上带,露出一截腰,瞧着很有劲,林沚宁就站在他身边,瞥了一眼,就挪开眼神。
程遂也感觉到了,单手扯着下摆,继续去捞旁边的电线。
这时,一张照片被投影仪的电线勾下来,在半空中翻转了几下后?,砸在她的脑门上。
林沚宁顺手接住,翻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张三人的全家福。
中间那个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跟程遂长得很像。
“这是?你吗?”林沚宁低头看着照片,又抬头望了一眼程遂。
这一眼才发现程遂下颌骨与耳垂这儿的一颗黑痣,而照片上的小孩没有。
他回答说:“不是?。”
林沚宁好奇地嘀咕:“那怎么长得这么像。”
程遂已经?抱着投影仪开始摆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黑色电线从他虎口溜走,他弯身捡起,等?了很久才踌躇着说:“他是?我?哥。”
“你还有哥哥?他现在也读高?中吗?”
“没。”
“大学了?”
“也不是?。”他把电源插上,墙上投出一片白光。能?用,没坏。程遂直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照片,平淡地说:“他十九年前就去世了。”
林沚宁愣了一下:“啊。抱歉。”
“没事。”程遂把照片收起来:“我?也没见?过他。”
他今年十八岁,出生在哥哥去世后?的第二?年。
林沚宁换算了下年岁:“这样算起来的话,你在他过世之后?才出生。”
他“嗯”了一声,往沙发上一靠,手里?摁着遥控,动作焦躁且无序,面上倒是?平和,跟没事人一样。
“换句话说。是?因为没了我?哥,才有了我?。”
第48章第48章
程遂在小时候经常做到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周围是飞驰而过的车流,耳边是被拉长的尖锐的鸣笛声。他?好?像被冻结在那儿,怎么挣扎都动不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超速的白色面包车迎面驰骋,‘砰’地一声撞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