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得一见的比试场面。
准确说来是他们二当家被动挨打的场面。
那少年身姿敏捷,如鬼魅一般,一根毫不起眼的破木棍在他手中幻化成无数道暗影,将他们平素悍勇无比的二当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由心而发的喝彩声,就连孙骏、孙诚两兄弟都忍不住站起身来满眼兴奋地注视着场上的比武,暗叹一声:“好俊的身法。”
眼看孙伟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章崇之在一旁默默捏着冷汗高声喝道:“魏小公子,快快见好就收!”
魏襄闻言果然停住脚步,抡起棍子轻轻一抛,转眼间便见那木棍直挺挺地插回了方才那兵器架上。
那孙伟双膝一软,咚一声向后跌倒在地,背后衣衫尽湿,手脚忍不住直哆嗦。
孙骏、孙诚两兄弟连忙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对着魏襄抱拳道:“魏小公子英雄盖世,我二弟输得心服口服。”
魏襄不咸不淡看了那汗流浃背,面红耳赤的孙伟一眼,眼含戏谑道:“能在我手底下过完十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章崇之却是听得眼角一抽,忙抱拳同众人解释道:“魏小公子出身将门,乃是威远大将军魏准之子,孙壮士败在他手下实在不必气馁……”
魏襄闻言忍不住微微蹙眉,仰着下巴回头望向他,轻嗤一声:“多事。”
众人却忍不住肃然起敬。
传说中威远大将军魏准不到二十便随父兄征战漠北,孤身深入敌营,斩获狄人首领首级,多年来领朝廷兵马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年近花甲依然能横刀立马,披甲上阵,平息夔州叛乱,大将军威名在整个梁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孙伟得知魏襄真实身份,非凡不觉得羞愧,甚至有些引以为傲了。
魏襄不屑用老头子的名头来为自己收拢人心,不过既然话已出口,那便顺势而为。
于是当他提出未来几日潭州兵马可能会集中火力再次向山寨发起进攻,须提前做些准备时,孙家兄弟立刻提出唯他马首是瞻的想法。
性命攸关时刻,魏襄也不跟他们瞎客套。
章崇之为官二十余载,却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历,这群流民从前也都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户子弟。
在场的人中论排兵布阵,自是没人比得过他。
若是顺利,当日他们派出的西南两路兵马中至少已有一路穿过了潭州边境,不日便能等到邻近州县的援军。
而他们眼下要做的便是撑到援军来临。
接下来的两日他带着自己带来的这三十多人同山上的三百多流民青壮紧锣密鼓地操练,从排兵布阵到近身肉搏,以及如何就地取材制作出更多的防御工具。
几日下来,寨中上上下下对他皆是心悦诚服。
翌日清晨,山下忽然聚集了大批兵马。
不多时又有人将邓奉的亲笔信送入寨中,要他们在日落前交出章崇之、魏襄二人,否则将不顾一切后果攻上山寨,放火烧山。
魏襄试探孙家兄弟态度,孙骏立刻表示:“我等本就是微末之人,死不足惜。若有朝一日,章大人、魏公子能替我们讨回公道,我们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其余众人纷纷表示誓要同他们同生共死。
魏襄更是坚定了要带着他们一同闯出去的决心。
南烛与暗影分别从东西两面山道下山打探,探出东西两面分别有千余兵马持枪带刀在山脚下蠢蠢欲动,准备随时攻上山,而邓奉本人也守在西面。
魏襄决定先发制人,在晌午时分仅带了南烛一人下山,先在西面伺机而动,抓了两个进入林中小解的士兵抹了脖子,取而代之潜入邓奉身边,抓了那正在帐中歇晌的老匹夫。
挟持他返回山寨,命他给底下人传信,要他们撤开西面守军,否则立刻杀了他。
那群人失了邓奉便似失了主心骨,犹豫不决之时,那邓奉身边素来得势的一个姓周的师爷站了出来,对众人发号施令,命他们照魏襄说的做,先救回邓大人再见机行事。
天将黑未黑时分,魏襄挟持着邓奉冲锋在前,命南烛、暗影二人寸步不离跟随章崇之左右,孙骏兄弟三人领着手下三百多兄弟紧随其后。
那周师爷先是佯装西路退兵,再在林中埋伏好兵马,等着来一个请君入瓮。
岂料魏襄早就防着他们来这一招,故意声东击西,使他们松懈对东路的守卫,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饶是如此,要想以三百人之力攻退千余人的队伍仍是一场硬仗。
而邓奉早就成了对方手中弃子一枚,作用并不大。
魏襄敲晕了邓逢,一马当先带着百余人将他们引入了一处名为十字坡的峡谷中,而后命埋伏在两侧的两百人朝谷中投掷山石。
千余追兵一入山谷,便如瓮中之鳖,折损大半。